亮晶晶的,像是一种内心的火光重新点燃。她的表演是走心的,虽然独白没有情绪的爆点,却像是顺流而出的一股春潮,细细长长、弯弯转转,直至汇进河流,通向大海。她倾诉的是真正的痛,真正的痛是无声的,是不需要倾听者的,可以对着玻璃窗,对着车来车往的大街,只有无理的人才喜欢大声嚷嚷,才需要观众。

在这里,我们看到郝蕾调动了过往的角色经验和表演能力,通过为人称道的台词设计来完成这段表演。据郝蕾自己透露,对如何呈现这段表演,她和导演杨荔钠曾产生过分歧,原先剧本中是对着昏迷的母亲说, “我觉得不能直接对着母亲说出来”,最后,在郝蕾的坚持下,观众才看到了这段如 “海啸前暗涌”般的隐忍表演。郝蕾表示, “现在这样处理很有意思,这段话有了一种空间感。这可能就是郭建波日记的内容,也可能在她之前所有的沉默中,已在她内心来回说了上千遍。”

她眼睛里闪现的那种光亮,在某一个时刻,仿佛与郝蕾的现实人生形成了重合。那是2017年的戛纳电影节70周年。那一年,范冰冰携13箱华服走上红地毯。谁也不知郝蕾也去了戛纳,因为她没有带通稿,国内的媒体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报道。她隐匿在无数爱电影的人群中,一部接一部地看片,她参加致敬日本殿堂级导演黑泽明的影展,她跟随行的翻译小哥聊萨特、聊演戏,聊具体一个场景该如何去演,就站起来演了一遍。郝蕾的眼睛常常会在那样的时刻变得深邃而闪烁,好似一种不受控的美借着她的身体活了起来。

在拍了娄烨的《浮城谜事》和贾樟柯的《河上的爱情》后,郝蕾算是彻底地被划入了文艺片阵营。 “我对商业没有歧视,但没有人来找我啊!”说归说,但也从来不见她为此焦虑,而是继续着她的低产。这些年,我们看到她在作品中逐渐收敛锋芒,学会“克制”,与此同时,野心和敏感,也并没有从这位女演员身上消失。她依旧是当年《恋爱的犀牛》里那个一袭红裙的明明。(陈熙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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