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东西甩在她的桌上,傅今夕懒懒地抬起头,就听见那人说:“傅今夕,你有艾滋病还来上什么学啊?你是想把大家都传染吗?”
原本吵闹的教室在安静了几秒之后炸开了锅,同学们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迅速挤在教室一角,惊恐地看着傅今夕。
“你说啊,你是不是想报复社会?想我们陪你一起死?”
傅今夕看着那男生歇斯底里的样子,仿佛得艾滋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傅今夕记得他是校医的儿子,桌子上的那本病历大概也是体检时留下的备份吧。
她的确是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那些好朋友此时都对她避之不及。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
最后一双手接住了她,傅今夕看见卓子兮温和的脸上堆满怒气,似乎还有人调侃他是不是连续剧看多了想要英雄救美。傅今夕想推开他,却被更用力地抓住,少年毫不迟疑地俯下身,樱花般的嘴唇印上她的唇瓣,身边的惊呼声甚嚣尘上,傅今夕紧紧地咬着牙关,任眼泪落了满襟。
这世上有多少人,有过初吻,记得初吻的感觉,闭上眼就能想起吻她那个人蝶翼般的睫毛?傅今夕发誓这辈子她都要记得所有细节,但却忘记了她的生命已经短暂到不需要用誓言来衡量了。
10.千唤不一回
傅今夕的高中再也没有读下去。傅文白和袁笑本来还头痛要怎么向校长解释那天的事,晨起时却发现女儿在屋外跪了一夜,夫妻俩吓了一跳,傅今夕却不起来,只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爸妈,女儿不孝,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去上学了。”
“夕夕,你是不是介意你的那些同学,没关系,爸爸……”
傅今夕摇了摇头,说:“爸,我知道你疼我,但是谁的父母不是一样的心情?我不愿意同学们因为我每天担惊受怕。爸,我有想做的事,你就成全我吧。”
说完又是几个响头,白嫩的额头上红通通一片,袁笑哭着抱住今夕:“爸妈不拦你,只要你高兴,爸妈不拦你……”
傅今夕躲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压抑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她早在半年前就申请了一个志愿者项目,专门去世界上饱受战乱的国家照顾妇女儿童,如今结果下来了,她自然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临走之前她趁卓子兮上学去了卓家,卓家父母看到她,又想起之前的事不免有些尴尬。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如今我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傅今夕深深地鞠了一躬。
卓清有些局促地问:“孩子,你这是要去哪?”
“去国外,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卓子兮就要高考了,替我转告他好好复习。还有上次的事我去医院问过了,医生说不会感染的,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带他去医院查一查,叔叔阿姨我走了。”
文雅有些红了眼眶,最后也只能说:“夕夕,叔叔阿姨对不起你,你好好保重。”
傅今夕闻言,又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父母已经等在外面,她提着那把小提琴和小小的行李,直奔机场。
“人生第一次搭飞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傅今夕故作轻松地说,“爸妈,我可是咱家第一个坐上飞机的人哦!”
“夕夕,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富汗现在这么乱……”袁笑没说两句话就又忍不住眼泪。
“好啦,我可是跟着志愿者组织呢,人家是专业的。不说了,我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傅文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塞进她的包里:“快去吧,别耽误了人家。”
“爸妈,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傅今夕提起行李,强迫自己头也不回地往登机口走去。
在飞机上的时候,傅今夕拿出那本书,发现正是她小时候最爱读的《神雕侠侣》,封面已经被翻皱了,宛若小龙女那不展的眉头。
傅今夕把那本书抱在胸口,感觉普天之下,再无杨过。
11.见少别离多
大概傅今夕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就是七年。
七年来,阿富汗战争打打停停,伤亡无数却一直不见停战。她每天奔波于战地红十字会和难民营,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要惊醒,梦里都是孩子的哭声和炸弹爆炸的声音。她没想到,在代表文明和现代的二十一世纪。居然还会有地方战火不熄,人民饱受摧残。
同来的志愿者大都是北京学生,大多数人不堪辛苦待了半年就匆匆回国,像她这种能呆在这里这么久的女孩实在不多见。之前有一个战地记者就抓拍了一张她的照片,说要刊登在国内的报纸上,傅今夕本来是拒绝的,但没想到那记者反问她难道不想家里的亲人看看她的现状吗?傅今夕犹豫良久,终于同意了。
如果能刊登在报纸上,不只是父母,卓子兮也会看到的吧,看到她如今的一切他会为此自豪吗?
傅今夕不能确定,因为他们中间已经隔了七年,上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打到家里的电话,母亲说卓子兮高考填志愿放弃了一直以来很擅长的土木工程,居然报考了北大的医学系。卓叔叔气得半死,非要去学校修改志愿书,但卓子兮只是淡淡地说:“没用了,我已经交上去了。”母亲还说卓子兮来求了她很多次,想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她究竟是多狠心,才能一次次拒绝那孩子。
傅今夕轻轻挂上电话,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少年干净的面容在她的心里究竟是越来越清晰。
2008年,北京第一次承办奥运会,会长特意批准傅今夕回家一个月,她本想拒绝,但实在舍不得这种难得的机会,遂收拾好行李回了北京。
到家的时候正赶上农历的新年,她在国外这么久没过过中国的节日,竟也完全忘了。爸妈高兴得紧,在厨房里大张旗鼓地包着饺子,电视机里嗡嗡地响着春晚的旋律,傅今夕盯着卓家的灯光出了神。
吃饭的时候,母亲不咸不淡地谈起卓子兮,他今年研究生毕业,在北大附属医院实习,的确是前途大好的有为青年,听说医院里的小护士都明里暗里关注着这位英俊的实习医生。她明白母亲的意思,毕竟都七年了,谁还是当年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小孩子才会说喜欢,大人只看是否般配。她与卓子兮云泥之别,就连瞎子也不会觉得般配。
傅今夕看着母亲头上刺眼的白发,突然就觉得很愧疚。
饭没吃到一半,院子里就吵嚷起来,傅今夕跟着父母走出门,却发现是卓家夫妻在院子里,袁笑见文雅满脸怒气,便上前问道怎么了,卓清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文雅则说:“子兮那孩子,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和他爸操心,今年过年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结果那女孩子……哎,别说是对子兮了,对我和他爸也是呼来喝去的,这不,一顿年夜饭做的不合她口味,非说我们苛待她,摔了碗就要走,哎!”
袁笑忙说些舒心话安慰她,傅今夕则是默默地走出院门,没想到卓子兮和那女孩还站在不远处,她便隐在暗处静静听着。
“卓师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帮我付了回家的路费,还给我弟弟妹妹买了那么多礼物,可我……”
“没关系,不过是演场戏骗我爸妈罢了,不过你这演技倒可以去学表演啊。”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卓师哥,你的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为什么非要找我扮演呢?”
卓子兮沉默了半晌,然后回答道:“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所以我得等她回来啊。”
傅今夕心里一疼,死死咬住嘴唇,俯下身哽咽起来。等到她想起来得趁卓子兮回来前走掉时,已经来不及了。
“今夕?”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多年来的梦成了真,总让人难以相信。
傅今夕起身,微笑着说:“卓子兮,几年没见你丫真长本事了,学会串通别人骗人了,哎呦喂……”
这世上还有谁能骂他骂得这么熟练不打草稿?卓子兮一把抱住傅今夕,只觉得她又瘦了很多,这几年想必过得不好,每每这样想着他整颗心都觉得疼了。
“我说你丫别抱我抱得这么紧啊,我疼!”
“今夕……”
“怎么了?”
“今夕……”
“有话快说!”
“今夕,你别说话,你一开口我就忍不住想吻你。”
“……流氓。”
傅今夕反抱住卓子兮,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映衬着这尘世间的幸福。
12.落叶秋风早
刚过了年,傅今夕就病倒了。
本来只是伤风感冒,却因为她体内的致命病毒而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短短半个月,医院就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卓子兮也已经连着半个月睡在医院了,瘦得没了个人样,医院的小护士心疼得不得了,偷偷一打听得知卓大夫的爱人住院了。尽管震惊不已,还是忍不住打听道:“怎么没听说卓大夫有女朋友啊?”
“据说一直在国外当志愿者呢,卓大夫也是痴心,一直等着。”
“是吗?”小护士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趁着查房就去了重症监护室。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子眼睛大大的,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只是瘦,她听有些八卦说这女孩因为帮人染上了病毒,心里就只剩了同情,卓大夫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呢。
陈子和是在一周后来到医院的,卓子兮正在办公室研究资料,抬头看到陈子和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仿佛这么多年都只是打眼而过,下一秒从他身后跳出来的小女孩则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子和哥,这是念语?都这么高了。”
“叔叔好。”念语乖巧地问好。
“哈哈,我居然也到了被人喊叔叔的年龄,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陈子和玩笑似的给了卓子兮一拳:“你小子才多大,装什么老成。”
“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回南方就下海经商了,之前几年带着孩子虽然艰难,但没想到后来赚了些钱,如今过得也算不错。”陈子和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伊语的家里人视他为仇人,他不愿把念语送回去,为了孩子的生活,他也几乎是拼了命。
“之前听到今夕的事,我才发现自己当初铸成了大错,不仅葬送了伊语的命,还赔上了今夕的一生。”
“别说了哥,去看看今夕吧,她的状况……不太好。”
陈子和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卓子兮去到病房。
傅今夕见卓子兮推门进来,强打起精神说:“卓子兮,你这医院不靠谱啊,天天有小护士来偷看我,我这清白算是被你丫毁了。”
卓子兮细心地把她扶起来,又在身后垫上枕头:“今夕,子和哥来看你了,你还记得念语长什么样子吗?”
“念语?”傅今夕看向门后露出的小脑袋,惊喜地问,“这是念语?”
“姐姐好。”
卓子兮调起眉头:“小家伙,叫她就叫姐姐,叫我就叫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因为姐姐长得漂亮呀,”念语拉住傅今夕的手,“姐姐,我爸爸说你和我妈妈很像,都很很漂亮很漂亮的人,我没见过我妈妈,现在见了你我觉得爸爸不是骗我呢。”
傅今夕抚摸着她柔软的额发,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你妈妈要比我好看多了,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而且她很爱你。”
“姐姐,你生病了吗?什么时候会好呢?等你好了,我们去给妈妈扫墓啊。”
“姐姐不久就好了,等好了就去看你妈妈。”
念语似乎有些不满这些回答,纠缠着问:“过几天到底是多久?大人似乎总爱说过几天。”
“不多久了,不多久,就能见到伊姐姐了……”
陈子和躲在门口看着今夕的小脸,眼泪再也忍不住,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那个冬天,寒冷彻骨。
13.去来悲如何
2008年那个春天,在卓子兮的印象中大概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春天,尽管迎春花已经开满了四处,却没有一丝的暖意。
傅今夕已经不住在医院了,她对自己的身体有数,不希望最后一程也呆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卓子兮也不再去医院,他一心一意地照顾着今夕,神情默契宛如结婚多年的夫妻。两家的父母也不再说什么,他们怕一点点小事都会压垮这个年轻人。
傅今夕每天午后都会在院前的榕树下坐上一会,帽子上的毛球一晃一晃代替了原来不安分的马尾。她看着卓子兮从远处走来,恍惚间又看到多年前那个纤瘦的男孩,满脸阳光地朝她跑来,可是那时的她多不珍惜时间啊。
卓子兮拿着一份报纸说:“这张报纸你在国外肯定没看过吧?”
傅今夕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那个战地记者拍的那张,照片上她正在给难民营的儿童拉小提琴,那些孩子脸上的笑容是久违的和煦。卓子兮摊开报纸,温柔地读着这篇报道。
“子兮,其实我们都是懂得游戏规则的亡命之徒,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让你这么辛苦。”
“胡说什么……”
“你丫不要打断我,等我走了,你就再找个好姑娘,我看医院那小护士就不错,你们早点结婚让叔叔阿姨早些抱上孙子,不过逢年过节别忘了去看看我爸妈就好了,不然他们一定会很寂寞的。”
“傅今夕,你是说等你好了你要给我生孩子?我现在可改变主意了,一个女儿太少了,一男一女最好了,你觉得呢?”
“你丫就想得美吧。”傅今夕握住他的手,“雕兄,我觉得你可以当杨过了,不,你比他还帅。”
“真的?”
“真的。”傅今夕认真地点头。
“杨过等了小龙女十六年,我不过等了你七年,不过我还有余生,也不怕接着等下去。”
傅今夕更近地握住了他的手,却是半晌没再说话。
卓子兮有些忐忑,忙开口唤她:“今夕,今夕?”
一阵风过,大榕树的叶子唰唰作响,只是他再也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
14.愿同尘与灰
四十年后,北大医学系。
“卓教授一生致力于艾滋病的研究与治疗工作,兢兢业业几十年如一日,为我们后人留下了无数宝贵的经验。但很少有人知道,卓教授年轻的时候在建筑设计上很有天分,但因为他的爱人不幸身患艾滋病他才转而学医。卓教授并不擅长医科,私下里加倍努力才能最终硕博连读进入了北大附属医院。他的爱人则在阿富汗的战场上救助难民,未曾辜负这短暂的一生,自她去世之后,卓教授就全心投入医学事业,而我也是受他的感染,才考进了北大的医学系,如今在这里当导师。”陈念语放下手里的教案,她如今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小女孩了,而是北大医学系的副教授,这与当年的事是分不开的。
“老师,”有一个女生举手问道,“后来呢?卓教授的爱人去世后,他过得怎样呢?”
陈念语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缓缓地说:“卓教授在去年那个春天去世了,自他爱人离世后,迎春花再也没开过,他亦终身未娶。”
(完结,原标题: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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