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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格里高尔的人性逐渐消退,虫性不断滋生,开始了心理上的异化。当他变形成为甲虫初期,由于他怀着外形改变的新鲜感,和虫子一样灵活的在墙壁上和天花板上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后来他对这种活动感到无趣,总是蜷缩躲藏黑暗的沙发下不出来。格里高尔的内心世界也在不断的麻木,拒绝和人类社会的联系。格里高尔卧室里里有扇能透进阳光的窗户,使他心情温暖舒畅,但随着与外界交流兴趣的丧失,他从前感兴趣的对面街巷的丰富世界,现在一点都不想看了。透光的窗口本是他与外部世界连接的唯一通道,可见,原本起着延伸人生存空间作用的窗户,在这里也失去了的连接的功能。个人的房间代表私人空间,格里高尔的房间被妹妹慢慢打造成为一个虫窟的过程中,他的内心也由人变成虫,代表着他只能任由他人摆布,封闭了自我,丧失了人的自由、情感和权利。他的人性被虫性逐渐取代,从而失去了做人的回忆和权利。

人际关系的异化

人被异化之后,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人际关系的改变和异化,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中掩盖着人情冷暖,表现在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赤裸裸的金钱关系,甚至连亲人之间感情也是仅靠金钱来维系的。当格里高尔能够凭自己辛苦劳动的可观工资养活全家并主动偿还父亲债务时,金钱成为他们亲情的催化剂,全家人对他表现出感激的热情。全家人期初是满怀希望的期待他变成获得金钱的"人",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家人的态度由开始的同情、满怀期望与后来厌恶、憎恨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妹妹是格里高尔在家庭关系中最亲近的人也是他最大的骄傲,妹妹是他压抑生活中的一道希望的曙光,他努力工作想让妹妹进入音乐学院摆脱社会底层的身份,因为这是能摆脱社会底层进入上层社会唯一途径。妹妹对格里高尔倍加关乎,她用心挑选格里高尔喜欢吃的食物,定时打扫房间、偶尔向圣者祈祷、细心观察着哥哥的一举一动,用心照顾着他,创造舒适的能让哥哥重新变成人的一切环境。知道自己的哥哥格里高尔变成了一只无所事事的只会消耗食物的甲虫,无法正常的上班赚钱甚至已经成为家庭最大的负担累赘的时候,妹妹在"他还没有进入房间,门立刻就关上了,还上了门栓,锁上了。背后这一系列的动作吓了他一跳,吓得他的那些小腿往里紧缩。这样迅速关门的人正是自己最爱妹妹。",格里高尔最喜欢的妹妹不再理会哥哥的生存与否,只是在早晨和中午上班前匆匆忙忙地用脚把剩下"食物"或者说是垃圾踢进来,晚上用扫帚直接扫进垃圾箱,不关心格里高尔的喜好。当格里高尔不小心吓到母亲,妹妹是第一个站出来谴责的。妹妹从小被格里高尔保护和喜爱,对之寄予殷切期望的,但是在这儿妹妹却成了态度最为决绝的消灭者。母亲在家庭中是没有地位的但温柔同情的存在,母亲起初强烈要求见他,拼命叫嚷让她进去他不幸倒霉的儿子,可格里高尔确实成了甲虫,失去了赚钱养家的功能时,母亲无意撞见到儿子,竟然跳起来吓得晕了过去,对他避之不及,再也没有去见过他。随着用金钱维系的虚伪亲情的破裂,一切的人性自私与丑陋都暴露无疑。

父亲是家中的绝对权威,格里高尔代替父亲成为家中养家糊口和还贷款的顶梁柱,父亲本该是最感激儿子的行为的人,但却是最厌恶儿子的人。劳累繁忙的旅行推销员工作压得他喘不过气,父亲只是每天读读报打打盹。父亲就是权威,在格里高尔没有及时起床时,相较于母亲细声细语的询问,父亲却直接用拳头砸墙警戒,格里高尔从"儿子"身份变成甲虫后,造成了父亲的愤怒和惩罚:在格里高尔成为甲虫第一次出房门转身时用力推他致使他背部血流如注,接着故意用苹果堆轰炸儿子使他受伤,这个苹果也间接造成他的死亡。小说的最后,当一家人发现格里高尔悄无声息的死去时,并不感到伤心欲绝,相反的是,他们感谢上帝,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坐着车子外出春游。《变形记》中人际关系的异化在家人对待格里高尔的态度的变化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由温暖的关心到疏远、隔膜,这一切有力地披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最后的一丝亲情也被寒光闪闪的金钱消失殆尽,此是人与亲人之间的异化。

《变形记》中不仅描写了亲情的异化,也描写了许多其他人际关系异化的描写。同样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被生活压扁奴仆老妈子,她一生操劳辛苦、终日看人眼色,但她唯一的兴致就是在无聊地时候用扫帚吓唬格里高尔,她没有因为格里高尔遭遇而同情可怜并且帮助他,却将个人的暂时的愉悦建立折磨弱小者痛苦之上。当妹妹满心欢喜的用自己引以为傲小提琴演奏来表达对三位尊贵房客的欢迎之意时,高高在上的房客却把烟气从鼻子和嘴里喷向空中,借此表达不屑和不耐烦,而格里高尔听到美妙的音乐觉得自己在吸取艺术的营养。格里高尔对正常人生活的眷恋和对艺术的追求,同时也反衬出房客的无礼无知和西方社会阶级的冷酷。格里高尔作为一名旅行推销员,上班时间几乎不在办公室,他们在外的奔波劳累虽众目共睹,但却一直逃不掉大家的闲言碎语,这种无时无刻压迫感和紧张感难以名状,却能一直渗透在周围的环境中,造成无尽的恐惧感。在这些办公室形象中,秘书是长官权威的化身,是能够造成直接的压迫和服从命令的的化身,也是官僚政治的办公室形象。与具有"虫形的人"的格里高尔相比,《变形记》中的其他人物形象,则是一群披着人的外壳的"人形的虫",人类所有善良美好的品质都消失了,只剩下异化后的自私和冷漠。

社会对人的异化

20世纪以来,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的飞速发展,机器大生产使社会分工更加细化、社会效率大大提高,由此导致人类生存环境的异化和生存状态的异化,人也成为一种机械化的产物,在强大的国家面前,一个人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导致个性丧失,最后蜕化为"非人"。

在五年的旅游推销员工作中过程中,格里高尔勤勤恳恳,对待领导毕恭毕敬,五年工作生涯中从来没有主动请过假,希望用尊严换取的工作能够让全家生活无忧,他已经慢慢沦为了一部没有感情、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只会按部就班工作的机器上。他自己都说"我是老板的一条走狗,没有骨气和理智,请病假也是令人可疑的,因为他五年来都没有请过病假"。当他第一次上班迟到几个小时后,秘书主任直接找到家里监督他去工作。甚至当秘书主任因为恐惧而逃跑时,他还在用正常人听不懂的嘁嘁喳喳的虫语极力的挽留,在这种情况下仍怀着满满的希望保住自己的唯一的工作。正是这种异化的劳动和沉重的生活负担使得格力高尔的个性发生了极大的异化,使他丧失了自我个性。 此时的他,在思想上已经与人的本质发生了很大的偏离,他像一只动物一样,只会被动的接受,不会主动思考,更谈不上反抗。由于这种社会异化,使得格里高尔时时都感受到孤独和绝望,在这种焦虑的社会状态下,终于异化成了一只彻底的大甲虫。

格里高尔变形后,他的私人生活空间也随着自己的视角变化了,当他是人的时候,卧室是他的秘密花园,墙上有象征爱情的妇人像,有他喜欢的木工活;当他成为甲虫时,他的隐藏之地只能是沙发下的狭小空间。家人确认格里高尔是否上班而敲门时,他"暗自庆幸自己由于经常旅行而养成的小心谨慎的习惯,即使在家里他晚上也是锁门睡觉的";当他变成甲虫后,他认为自己"住了五年的房间高大的空间使他恐惧,只好躲到沙发底下,感到这里非常舒服"。格里高尔会对高大敞亮的空间产生陌生感、压迫感和恐惧感,是由于其长时间的强制劳动所产生的。因为他小心翼翼维持生存的推销工作使得他对外界本能的害怕恐惧和排斥,就算是他天天生活的空间,也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安全感和舒适感,所以他变成甲虫后,蜷缩在不透光黑暗的沙发隐藏自己,因为这里没有人来侵犯他的隐私,狭小暗黑的空间带给他更多的舒适感和安全感,让他感到平静放松。 就是通过这样一段细节的描写,卡夫卡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势小群体所面临的对生命的压迫感逃避感以及巨大的生存压力,表现得十分巧妙,这也是格里高尔对生命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深刻理解。

四、总结

格里高尔变形后仍旧担心家庭生活,然而他也有了时间来看待这个世界,逐渐意识到他的家人们是如何对待他的,终日为家人无私付出却没有得到家人的一丝的怜悯和回报。当他能够凭自己努力赚钱时,他是一个令人尊重的哥哥,家庭的骄傲,一旦当他失去赚钱的时候,他成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出气筒和垃圾桶。对物质金钱的追求让格里高尔变成了工厂机械链条上的一个环节,成为可以任人支配宰杀的虫子,他丧失了话语权。格里高尔的孤独感恐惧感来源于没有人关注他的内心世界,没有人能听懂他嘁嘁喳喳的话语,实际上也没有人愿意听或者花时间听懂他的话,因为每个人都是只关注自身的利益:公司的领导只关注他能否带来经济效益,父母只关心自己能否一辈子不工作却也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的妹妹只关注自己能否成为贵妇坐享一切。表面上看他的悲剧来源于他外表面貌的变形,实际上在于他变形后丧失赚钱劳动的价值,无法再从他身上压榨得到利益,也就失去

生存的价值,最后只能在房间的角落里默默死去。

总之,卡夫卡用人变形成甲虫这个无端灾祸的故事,塑造了一个荒诞挣扎的世界,反映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自我、人与人之间和社会对人的主宰和异化,作品通过格里高尔变形前后的内心体验,变形前兢兢业业、低三下四、小心翼翼,变形后孤立无助、矛盾挣扎,展现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在社会家庭中的苦闷感、孤独感、陌生感和无奈感,个体的生活在机械化工具化的冰冷时代中,人的个性被磨灭,精神世界日益萎缩。这不仅是躯体上的异变,而是生命的异化,是绝望死亡的象征。

参考文献

[1]卡夫卡.变形记——卡夫卡中短篇小说集.张荣昌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版.

[2]蒋承勇.西方文学名著导引.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版.

[3]冯亚琳.卡夫卡小说中的另类空间.外国文学评论,2009,(2).

[4]李佩芸.试析《变形记》中所揭示的各类关系的全面异化.社科纵横,2010,(5).

[5]黄雪莹.卡夫卡《变形记》——人性真实的写照.《大家》,2012,(4).

[6]邵喆.卡夫卡《变形记》之甲虫意象探析.宁波大学学报,2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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