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薄薄的眼泪

一个;一个。工作;工作。1

顾颉樱穿着红色婚纱,明亮的美丽,绝色的倾城,我不知道在想什么,铜镜里的她现在有点失去精神,所以青衫女人已经来到她身后,还没有注意到。

“你在想什么?”青衫女子似乎是个冷漠的人,嘴角挂着的笑容都是清澈肤浅的。

“云大人!单击

顾樱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身敬礼,但被青衫女按住了肩膀。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说完这句话,青衫女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新娘,在她头上呆了一会儿,随后抽出了樱发之间的凤凰女,好像是随心所欲,但又毫无疑问地说:“这个珠簪子给我留作纪念吧。”。

“大人!”顾智库想站起来,脸上闪过惊慌的痕迹,但不情愿地垂下眼皮。

青衫女子完全没有看到事故,但也没有让步,只是双手放在顾樱的肩膀上,用罕见的温柔声音安慰她。“小樱,相信我,这是……幸福的缘分。”

听着,老樱不再争论了,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缘分会和利益捆绑在一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

所有的变化都发生在一个月前,吴国通御五州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了。那天万国来庆祝的时候,潜国的使者当场请求国主万眠结婚,王尚本想拒绝,但暂时改变了主意,但当场将她的具樱指定为这次婚姻人选。

万梦鬼是一个国家的州,本不会冤枉旧樱小旅馆的身份。但是,潜国的国酒似乎深深陷入诅咒——中。他的一生注定要孤独终老,没有妻子,没有孩子。

今天,这个诅咒已经在——与旧樱结婚之前娶了4位妻子,但没有一位妻子活了一个月。

她很害怕,但认为她不会为帝国奉献本钱负责,但三天前她亲自为自己选择了凤飞女,精心打磨,使之变得锋利。到了结婚当天,等到殉国的时候,殉国也不会白白种植。不幸的是,她没想到蓬车居然会被云大人除掉。

两个;两个。这个;这个。2

英钦行列浩浩汤汤汤已经过了半天,突然窑里的窗帘掀起一角,柔和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顾姑娘,船洛顿可以吃。单击

小樱轻轻回应,正要兴起世丹,突然开始动摇。这时,修长的手嗖地靠近,抓住了她的白色手腕,照顾小樱才能稳定身材。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只手的温和和力量。

她有意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但只是隔着盖子,总之不知道那个人外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有低头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干净的鞋子和绗缝的衣角。

他叫白起,是万眠的表弟,也就是说要叫“Olke”。她张开嘴,好像想问什么,但又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白起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困境。"以后不到一里就到。"他自己说。"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话了."照顾小姐能休息一会儿吗?“”

顾智库拉摇摇头,但心里莫名地不安。

再往前走两里路,轿车突然掉到地上,和老樱一起撞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她惊讶地叫道。

没有回应。

顾智库拉掀开窗帘,但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时所有人都懒洋洋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更可怕的是,他们满脸都是血,而且七景流血!

毫无疑问,每个人.死了。

“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樱惊讶地发出声音,突然看到不远处足足站着两个人高的巨大花卉,花瓣中心烟雾袅袅升起。

“这是.吃了人家,开了花。”

巨大的花卉好像长了眼睛,已经转过头看了看,花瓣中心的蓝色烟雾更是向九樱喷出来。

“小心!”

这时,人影突然从后面跑了出来,搂着小樱的腰,把她打倒在一边。他自己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乱石上,顾智库却被他抱在怀里安然无恙。

「你没事吧?跟我来!”白起没有时间再解释了,惊慌失措,带着顾小樱逃离了这个地区。

不久,他突然“哇”的一声吐了鲜血,双腿单膝跪倒在地上,身体抽搐而退缩。

“你怎么样?”顾智库拉伸手想扶他,但白起推开了。

“小樱,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大哥——结婚。现在大家都死了……”他看着她挣扎了好几次。“我们走吧!”

樱花呆在原地,手背上被蓝色烟雾烧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到黑色。

“我……”她张开嘴,但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

她怎么能自私到只为自己牵连钟文,牵连他。

“什么好机会,快离开,离开这里!”来不及说。非男非女的声音突然从她脑子里爆发出来,充满了诡异和诱惑。“多好的机会啊,快离开,离开这里!”" "

“不,——不行!”

“不能干什么?为什么牺牲的人是你?离开.他们先抛弃了你,何必在乎别人的生死?乖,走吧,走远点。”

“是啊,为什么明明知道会死,却要牺牲我。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

吃人家开花的原因有这样的名字,真的不是吃人,而是能有人的欲望

望和恶念无限放大,一点点蚕食人性,最后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怪物。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活了!”

她看着他,眼神终于渐渐淡漠和冰冷,隐隐地带了杀机……

两道略显狼狈落魄的身影停在了潜国皇宫的大门口,白琪一路将顾芷樱送入了新房,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他要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才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的话还来得及……”

她一愣,也抬首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做过选择了,不是吗?”

一时又是无言,然后陷入良久的沉默。

不多时便有丫鬟进来帮顾芷樱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夜也渐渐深了。

门猛地被一脚踹开,一道人影踏了进来。

“怦……怦……怦……”

顾芷樱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得手指都快嵌进肉里。

人影终于停了下来,大手一挥,粗鲁地将顾芷樱头上的盖头掀开丢在一旁,甚至带翻了桌上的花瓶,随之响起一阵刺耳的破碎声。

“哼,你就是本王的第五位新娘?”人影的声音极其沙哑难听,他抬手毫不客气地捏住顾芷樱的下颌,冷冷问道。

顾芷樱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却又被男子脸上一道从左眼直至下颌的刀疤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你很怕我吗?”男子双眼一眯,毫不客气地强迫顾芷樱与其对视。

“我……没有。”口头上虽然否认了,可她颤颤巍巍的声音明显带着浓浓的恐惧。

“哼!还敢骗我!”男子顿时眉毛一横,怒目圆瞪,反手一甩,顾芷樱的身体便狠狠地撞到桌上,地上的花瓶碎片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迫不及待地深深钻进她的血肉里,整条手臂一时间鲜血淋漓。

万潜半点怜悯之心都不曾生出,继而冷哼道:“想当我万潜的夫人,也得等你有命活过这一个月再说!”

言罢,他袖袍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芷樱似乎被吓傻了,呆呆地倒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模样。

“喂,傻姑娘,喂喂!”

顾芷樱终于回过神来,这个房间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她转过头一看,差点又要惊得倒过去——刚才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姑娘?

“别一惊一乍的,我是紫沁修罗花的花仙,还不赶紧把我的本体扶起来。”

顾芷樱低头一看,方才分明已经碎裂的花瓶此时竟然完好无损地立在地上,瓶身里插着的一枝绯红小花娇艳欲滴。虽然吃惊,但顾芷樱还是手忙脚乱地把桌子扶起,将花瓶小心地摆了回去。

“你这个丫头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比起之前那四位似乎还要更傻些,居然还敢跑来潜国送死?”紫沁花仙小小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幽幽说道。

“之前那四位?”顾芷樱疑惑了一下,“你说的可是潜国君主的四位新娘?”

“不错,嘻嘻,你可知道那四位夫人是怎么死的吗?”紫沁花仙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顾芷樱之前几度开口想问白琪这个问题,如今有人愿意主动相告了,她却突然怔住,有些害怕听到答案了。

“万潜那货,生性暴躁多疑,他的夫人要么是被他怀疑与外人有染,一气之下就将她们活活打死的!要么就是忍受不了万潜每日拳脚相加,逼得几近癫狂最后投河自尽了。至于第四位嘛……更是可笑,她一听是要嫁到潜国来精神便有些失常,成婚当日就已经被吓疯了……”她说完略作思索才道,“至于你嘛,笨手笨脚的,我看……要是能活得过七日便算是奇闻了!”

顾芷樱突然一阵无力,却根本无从反驳。

这一夜注定难眠,辗转反侧间顾芷樱似乎听到窗外冷风暗起,声音断断续续而又低沉诡异,像是人在低低啜泣。

她鬼使神差地起身,一把将门推开。长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冷风呼呼卷过,她似乎听到有人在低声笑。

“呵呵……呵呵……”

顾芷樱强装镇定,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匕首,冷喝道:“谁!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只有森冷可怖的冷风呼啸而过,带着尖锐刺耳的哀鸣声。

“呼……”半晌,她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

可就在这时,一道男女难辨的尖锐噪音突然响起,硬生生打破了所有表面的平静。

“哟!小姑娘胆子还挺大嘛!”

冷风中这次飘来的声音清晰可闻,顾芷樱瞳孔猛缩,猛地往身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墙上,浑身冷汗直冒。

“喂,你踢到我了!”突然,另一道有些愠怒的声音也在顾芷樱脚边响起。

顾芷樱慌乱地低下头,硬着头皮看向了她的脚边,可她脚边分明空无一物,更别说什么活物了。

突然,她视线猛地一转,看向了左脚脚尖的前方,正倒着的一盆幽蓝颜色的小草,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视线骤然一凝,顾芷樱再也无法强装镇定,浑身每一寸皮肤都被浓浓的恐惧填满。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迈开已经僵硬的双腿冲回屋子的,“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后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衣裙也早已被冷汗浸湿,冷得她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冷战。

紫沁修罗花上,身穿粉色小衣的花仙不知何时现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顾芷樱不满地开口道:“三更半夜不睡觉,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顾芷樱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双手还在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倒是紫沁花仙眼眸一亮,立刻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哦?”

随后她又看了顾芷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意味不明的浅笑:“漫漫长夜,难免寂寞,只好拿活人消遣一番咯。”

说完,只见她小手一挥,顾芷樱被花瓶割傷留下的伤口,竟然瞬间就全部愈合了。

顾芷樱还来不及诧异,身后突然响起重物撞击房门的声音,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森然的笑声。

顾芷樱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

眼睛猛地睁开,顾芷樱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终于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瞬间,顾芷樱的手像是被骤然定住了一般,身体也跟着一僵。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本来流血不止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背后不由得一阵发寒。

那根本就不是梦,不是梦……

一夜无眠,就连天明时分有丫鬟进屋伺候都让顾芷樱骇了一跳。

“夫人脸色怎么瞧着这般憔悴?”一名叫怀柔的丫鬟正为顾芷樱轻施粉黛,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得蹙了蹙眉,不过转念又眉开眼笑道,“夫人,我们得抓紧些了,王上还等着夫人一同共用午膳呢!”

听得此话,顾芷樱刚放松下来的身子骤然又僵硬起来。

她费了很大的工夫才将双手攥成了拳头,她暗暗发誓不可以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才不要像前面那四人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来到前厅时,果然那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男子已经正襟危坐在了主人席上。他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才拿起玉箸,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吃吧。”

顾芷樱微微愣怔了片刻,有些意外眼前这个粗鲁凶残的男子竟然会耐心地等她许久,与她一同用膳。

席间两人都自顾自用膳,没人再多说一个字,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古怪。

顾芷樱极其不自在,终于忍耐不住了,准备先行退下时万潜倒先一步将碗筷放下。他一边擦拭着嘴角,一边看向她,幽幽地说道:“只要你不生二心,我不介意让你成为我万潜的最后一位夫人!”

言罢,拂袖而去。留下顾芷樱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思绪有些游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晚,夜色渐浓透着凉意,顾芷樱也毫无就寝歇息的打算,仍是呆呆地坐在床头,全身上下唯一活动的就只有一双眼珠了。

蓦地,她转头看向身侧早已昏昏欲睡的丫鬟,终于开口问道:“怀柔,依你看来,王上白日里那句话是何用意?警告……还是威胁?”

怀柔噘着小嘴,揉了揉有些迷离的眼睛,嘟囔道:“夫人定是多心了,王上怎么会有这种意思呢。”

怀柔入宫至今,也才堪堪一月,而一月之前正是万潜昭告天下第四位夫人死讯的日子。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先退下吧。”顾芷樱说着,掩唇打了个哈欠便将烛火吹灭了。

待怀柔离去重新将门合上时,黑暗中,顾芷樱原本困倦的双眸瞬间变得清明。

她起身走到窗前,借着月色掐算着时辰,轻声喃喃:“差不多……也该到了呢。”

也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响,顾芷樱回头一看,只见身着一袭绛紫衣袍的身影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他看着她,微微扬起了嘴角,柔声道:“芷樱,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呢……”

也不知怎么的,顾芷樱的眼泪一时间像是决堤了一样,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才是第一日,她便已经过得如此提心吊胆、艰难折磨。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已攥到了他人手中,一念之间便会万死无生。而眼前之人是唯一给予过她一丝温暖与安定的人,再次的相见让顾芷樱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和委屈。

她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哇”的一声,终于将这一天的不安和惶恐哭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白琪轻轻拍打着顾芷樱的脊背,想要抚慰一丝她的委屈与难过,可他越是安慰,怀中的少女眼泪越是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地。

不知过了多久,顾芷樱终于抬手胡乱地擦干眼泪,楚楚可怜地看向他,声音中仍带着哽咽:“你之前说过……要帮我的,现在……还作数吗?”

白琪蹙了蹙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角被猛地触动了,他一边小心地为她拭去眼泪,一边掷地有声道:“当然作数!”

随后,不等顾芷樱再次开口,他便大喝一声“紫沁”,几乎同时紫沁修罗花的花仙凭空飞出,双手飞快地变幻结印。

不到片刻的工夫,床榻窗幔皆凭空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月明星疏下一片无尽的紫沁修罗花铺就的绯红花海,惊艳夺目、流光溢彩。

不知何时,两人相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笑,又默契地同时朝前迈出了一步。

这第一步脚尖刚触及地面,四周景色猛地变幻,他们身处一片鸟语花香、莺啼燕舞的春意盎然中。

没有停留便紧接着迈出了第二步,又是一幅青山绿水、江山如画的美好画面。

第三步后四周一片金风飒飒、枫叶尽染。

第四步则是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之景。

毫无征兆地,夜空中突然惊雷炸响,顾芷樱尖叫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扑到白琪的怀里。后者顺势搂住她的腰身,两人一起倒在紫沁修罗花的花海里。

他低头深深嗅着她身上的芬芳,有些沉醉地轻声呢喃:“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四季、风雨寒霜,都由我陪你走过。”

皓月当空,无数绯红的紫沁修罗花婀娜多姿,迎风摇曳,似乎也在帮忙掩饰着这其中的一夜风光与旖旎。

不知过去了多久,月儿早已落到了树梢。

白琪将身侧的女子紧紧搂在了怀里,月色映着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特殊的光彩。

他说:“我想要你活着,所以……就只有让他死了。”

白琪离开了。

但是他离开之前留给了顾芷樱一样东西——只要沾染一丝一毫便十死无生的毒药!

所以,今日的午膳顾芷樱一反常态地早早到了。

以至于当万潜赶到时,可怖狰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甚至还破天荒地開口调侃了一句:“今儿倒是早了一回。”

顾芷樱身子微微一颤,不知是否是心虚的缘故,一时不敢答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几分。

万潜也不恼,坐到席上便执起玉箸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肉质鲜美的桂花鱼。

顾芷樱神色如常。

吃完一块鱼肉后,万潜又将玉箸伸向了左手边的一碟佛手金卷。

顾芷樱依旧神色淡淡。

万潜不知怎的来了兴致一般,猛地拍了木桌一掌,豪迈道:“夫人已经进府多日,却还不曾与为夫饮过一杯合卺酒,不如今日便了此心愿?”

顾芷樱依旧面不改色,但左手的指甲此时都已经嵌进了肉里——药,就下在了酒里!

掌心传出的强烈痛感让她尚且保持着清醒,不至于乱了分寸。

她扬起脸颊忽地一笑,刹那间日月失色,倾国倾城、绝色佳人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十之其一。

“夫君说的是。”

她微微颔首,便接过玉壶先为万潜满满斟上了一杯。

万潜忽然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幽幽道了一句:“夫人的手为何抖得如此厉害?”

顾芷樱顿时僵硬得不知如何动作,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

就在这时,身后的怀柔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顾芷樱鲜血淋漓的左手满是焦灼地道:“夫人的左手怎么伤成了这样?”

万潜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沙哑难听,但终究放柔了几分:“夫人既然身体不适就不用勉强,还是让为夫来吧。”

说着也帮顾芷樱斟满了酒。

两人同时执起酒杯,万潜更是豪迈地张大了嘴,准备一饮而尽。

可就在嘴唇触及杯盏的瞬间,顾芷樱竟然一抬手将其打落在地,杯中的佳酿也洒了一地。

“请王上恕罪,芷樱方才才记起,这酒壶里掉落了一只青色小虫,整壶酒都喝不得了。”顾芷樱行着大礼,将头埋得很低。

眼前的这个男子,除了面相丑陋、性格残暴之外,对她其实也并不算太坏。顾芷樱本以为自己为了活下去,杀掉一个罪不至死的人也不足挂齿,可直到最后一刻,她仍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顾芷樱此刻将头埋得很低,所以她也觉察不到万潜看着她的眼神一变再变。最后他才开口道了一句“起来吧”,言辞间竟带了一丝温柔。

今日的午膳似乎是顾芷樱入府这些日子以来气氛最为融洽的一次。万潜几次三番开口主动同顾芷樱说话,竟有了那么一丝关怀的意味。

又过去了一炷香的工夫,午膳也进入了尾声。

这时,怀柔突然扶着额头,有些难受地道:“夫人,我的头好晕啊……”

说完,她身子一软便栽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万潜剑眉一皱,起身想一探究竟。可刚一站起,他猛地发觉四肢竟然一阵酸软无力,脚底一滑,他竟然就那么无法控制地摔在了地上。这时,他才猛地抬首,看向她的目光冷冽如刀锋,“是你!”

顾芷樱闻言,终于会心地笑了起来:“不错,是我,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晚了。我今日早早地来此用膳,从一开始便是想让你心生猜疑,制造出一个我要对你下手的错觉。

“而后,我故意让所有的疑点集中在哪壶酒里,最后又当着你的面将其打翻,同样也是为了制造出一个我不忍对你下手的错觉。可其实那杯酒里什么都没有。

“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不至于发现我燃在墙角的那一炷无色无味的迷魂香。”

言罢,顾芷樱缓缓起身,反手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冷冽的匕首,动作干脆利落,猛地刺向了万潜的胸口……

半刻钟后,顾芷樱有些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屋子,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疲惫,但一双眸子异常清亮。她高高梳起的发髻已经歪斜,看那模样稍显狼狈。

但让人感觉骇然的是她沾满鲜血的双手,和罗裙上大片大片的鲜红。

顾芷樱什么也来不及顾及,带着一丝雀跃和兴奋飞奔到了紫沁修罗花前。

“紫沁!快带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紫沁修罗花仙被晃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终于在晕头转向间勉强完成了施法。

四周的景象在刹那间猛地一阵变幻,和那个令人沉醉的夜晚一样,目之所及全是簇拥成群的紫沁修罗花。

她在花海里一眼便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嘴角瞬间爬上了一丝笑意。

她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带我走吧!”

白琪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这样潇洒风流的男子缓缓走来,牵起了她的玉手,允诺道:“好。”

顾芷樱瞬间开心得像个孩子,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惬意安然。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插着的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白琪此刻也看着她,只不过眼里不见半点温存,有的只是冷冽的杀意和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松开了牵着顾芷樱的手,后者的身体便彻底失去了支撑,直直地朝后倒去。无数紫沁修罗花蜂拥而至,将她的身体缠绕覆盖,贪婪地吸着她的鲜血。

怀柔不知何时凭空出现,只见她轻笑一声,忽地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与白琪一模一样的男子!

不,准确地说,怀柔就是白琪,又或者说万潜也是白琪。

潜国的国主以一身神鬼莫测的幻术立足于五洲二十几载,却从无一人能窥其真容。

所谓的怀柔也好,万潜也罢,不过是他凭借一身绝伦的幻术制造出的一个假象。

那个世人皆知的诅咒,只是一层为了遮掩事实真相的薄雾罢了。

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子,他的每一位新娘都得接受他的考验。如若通过了,便是他认可的夫人,若是没有,那就死吧。

这已经是他的第五位新娘了,然而没有一个人经受住了考验,所以,她们都死了……

既然万潜已经死在顾芷樱手里,那个幻境便也不复存在。白琪此刻正打算赶回去重新布置一个幻境,可刚踏入皇宫的那一刻,他便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布置的幻境不知為何竟并未消失。

突然,他眼神一凝,朝着用膳的前厅飞奔而去。

“嘎吱”一声,木门缓缓被推开,透过那道愈来愈长的缝隙,白琪看到了一个正微微挣扎的模糊身影。

当门彻底被推开的那一刻,白琪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万潜此刻被五花大绑在了石柱上,嘴巴被布团堵住,双眼却是清明活动着的。

他没死!

难以置信,那样好的机会,顾芷樱竟然没有杀他?

原来她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吗……

强烈的悔恨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他失控般拼了命地往回跑,可当他终于跪倒在了那片花海中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顾芷樱那单薄的身体已经彻底化作了紫沁修罗花的养分,在这偌大的花海里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白琪痛苦地仰天怒吼了一声,目眦欲裂,胸口钻心地疼。他像是魔怔了一样,竟然用双手不断地刨开之前她倒下的那片土地。一时间,无数修罗花纷飞乱溅,绯红的颜色染红了天际,血色无边。

他的十指破了,血肉模糊了,双眼通红了,可仍然无济于事。

紫沁修罗花本就以嗜血闻名,何况已经过去了这许久,就算是神明,也唯有命葬于此这一条路。

白琪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不愿接受现实罢了,以为这样就能将自己也骗过去。

他把自己关在了与顾芷樱的新房里十日之久,终于在第十一日时走了出来,神色却是格外憔悴。

他哪儿也没去,而是径直去了御书房。他亲自拟訂了一份诏书——昭告天下,顾芷樱是他白琪的皇后,也是此生唯一的皇后!

注定无妻无子,孤独终老的诅咒,就让它弄假成真也罢。

虚掩着的大门被推开,却无人禀告,也无人进来。

白琪甚至连头都未曾抬起,只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只有拇指大小的修罗花仙突然飞了进来,却是答非所问:“紫沁早就觉得顾姑娘一定不会做出有辱主人的事情。”

白琪的神色一时间冷了下来,他眉头一蹙,眼底泛起了杀意:“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你不会可笑地以为我不会杀你?”

紫沁却一点儿也不害怕,自顾自地说道:“我早就觉得这位顾姑娘一定会通过主人的考验,所以……所以一开始便自作主张地将她救了下来。”

“你说什么!”白琪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当看到无数修罗花凭空出现,而后又簇拥着后退,露出掩藏其中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白琪一颗空空荡荡的心仿佛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许久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笑了,内心是失而复得的狂喜,眼角却落下泪来。

尾声

修罗花仙飞到了白琪身前,她的情绪有些怪异,既有按捺不住的兴奋,也有被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丝恨意。

她说:“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皇后,也……也可以放我们安然离去了吧?”

她从未见过白琪对她笑得这样柔和,一时间她心里都有些发怵。幸而白琪的双手立刻飞快地变幻结印,紫沁花仙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正常人类女子的模样。

与此同时,顾芷樱房前那一株幽蓝的小草和院子里杨树上歇息的两只乌鸦,也都在此时变成了俏丽美艳的姑娘。

他说:“清察,谢谢你救了她,让我不至于悔恨终身。作为回报,我还你们自由。”

如果顾芷樱此时醒着,或许就会发觉,“清察”分明是白琪第一任新娘的名字。

而后,他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悔恨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但是这个错误,我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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