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是山城,山城初冬依旧烟雨弥漫。

清晨起床,隔着窗户看,眼前出现了模糊的景象。窗外是住宅区、4层或5层楼,阴影几乎遮住了所有房子的窗台。树很高,叶子肥大,有湿润的光泽。远处白雾弥漫的地方是一万个幽静的池塘水,水边飞着白鸟,翠竹在风中摇曳。无论多远的山坡上,深绿色都是逼迫人的,不知名的树木模模糊糊地聚集在一起,在天空下用水墨渲染着。重庆的早晨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出门后,小雨淋湿了脸颊。再次感受的话,不是小雨,而是空气中的水汽湿润。初冬的重庆街头也落叶满满。沿着街道排成两行的树有很多桂树,非常多,非常多,非常多,非常少,非常少,也很少,非常少,也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很少。

树木庞大,根交错,露出地面,盘根错节,成为难忘的风景。树干不直,也不大,树冠像巨大的雨伞一样茂盛。树干上树枝上长满了苔藓。生命在这里以原生态的方式自生自灭。虽然过了花开的季节,但树上零星的桂花散发着最后的香气。花色已不是金黄色,带着淡淡的白色,碎得像米粒,淡淡的香气。

抬起眼睛,雾锁定了视野,在远处的公园里只能隐约看到晨练的影子在跳舞。极木处,山也朦胧,树也朦胧,山城的早晨就像一幅墨染的画。

夜幕降临,山城又笼罩在灯火的灿烂之中。

有人说,不看重庆夜景,就不能计算重庆。最美的夜景在河岸上。重庆有大江八条,其中最有名的是长江和嘉陵江。沿河夜景的美丽可以尽情地乘坐你的想象。因为像花一样有妙笔也很难描述。

朝天门是两江交汇的地方。夜晚的朝天门码头灯火辉煌,一艘游轮停靠在海岸上,游轮上的小窗户就像一个小火柴盒,从窗户喷出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光线笼罩着夜空,无数游船被柔和的灯光笼罩着。灯照在河里,江水也裂开了,闪闪发光。虽然看不到水流,但可以看到光影。水面像丝绸一样发光,整个江面,一块。

超过铁链,就可以去水边与张强水近距离接触。我身后不远有嘉陵江,阳江向天门汇合。据说晚上分界线不清楚,白天可以清楚地看到两股水流。混浊的叫长江,清澈的叫嘉陵江。

嘉陵江在古代被称为“流水河”,《水经注》云:汉水南口江陵岛、嘉陵水。它是长江四大支流之一(其余三条分别为汉江、岷江、亚龙江),呼家陵江湿润了中华大地上的185个城市。重庆是嘉陵江最方便的城市。几乎横跨重庆市的河水不仅给这座城市输入了新鲜的血液,还给山城注入了活力。

夜晚的嘉陵江,灯火通明,呈现出火树银花、繁缕的色彩。一座桥横跨河流,华灯首次亮起,是光与影的长带。红、黄、白的灯交错着

在半空中,恰似河汉星落人间。拔地而起的高楼,沿楼体装饰了灯光,灯光勾勒出楼的轮廓,偶有一两盏硕大的灯垂挂在楼顶,又似明月高悬。

人家的窗口透出的灯光泛着白光,在一片光色里淡雅十足。江岸的楼房依了山势,高高低低,于是灯火也层次叠出,井然有致,曲直相映。曲曲折折的路上,车流不息,车灯辉映着灯光,灯光辉映着星月,闪光的长河奔流不息,五彩的灯光如凌波微步的仙子手持彩练当空舞。

重庆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山城。当地人出行基本不用自行车。道路随了山势起伏,有的路面坡度达四五十度,甚至有的地方就是高高的台阶,需要借助脚力步步攀爬或层层下落。所以当地人称“回家走过九十九极台阶”是毫不夸张的。重庆最具特色的交通工具是轻轨。

怀了新奇的心情,走进轻轨站,初始以为是地铁,如北京的地铁一般,买了票进去,等列车进站。可是在这座城市,轻轨的含义迥于地铁——几分钟之后,列车钻出地面,在城市的半空凌空而过。

最高处,达六七层楼高,从窗口望出去,绿意葱茏的山,山上的层层梯田,山脚明亮的池水,水岸的翠竹,一一匆匆掠过。有时轻轨似乎就在人家的窗口,依稀看到阳台上的春意盎然的花草,看到有长长竹竿挑出来,上面晾满了衣服,飘扬成居家的温暖。远处烟雾迷蒙,高高的楼房是海市蜃楼般玄妙的美景。正在目不暇接之时,轻轨又钻入地内,眼前是黑暗一片,于是便怀了隐隐的期待,等待再凌空飞舞的那一刻。

在重庆乘坐轻轨不寂寞,有期待有渴盼的心情,有目不暇接的美景,还有轻轨里那些海侃神聊的重庆人。

三五个重庆人坐在一起,一节列车都不冷寂。女人能说,男人更会道,且说得旁若无人,说得眉飞色舞。我静静坐在他们的对面——他们是四个当地人。方言极重,一句也听不懂,可是还是饶有兴趣地“听”着。四个人是一男三女,刚上车凑在一起说,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不亦乐乎。

很快四个人就分成了两组。正对我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我在看男人的嘴巴在不住抖动,眉毛也在一挑一落,那个绘声绘色啊;斜对面是两个中年女人,一个还抱了小小的一个孩童。一身轻装的那个就斜斜坐了,只把半个臀部放在座椅上,凑近了抱孩子的妇女在聊。我看她的姿势别扭又不舒服,但直到列车进站,我起身下车,她还是这个姿势。“听“那些语速极快的、噼里啪啦的方言,你就觉得这是火辣辣的重庆味儿,它跟江南小桥流水的软语呢哝截然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话不假。

更多时候,我是倚在窗口,看山势连绵,楼群起伏。楼依了山势,愈显其挺拔;山借了楼层,愈显其突兀。未到重庆之前,别人告诉我,重庆是山,也是城——山是一座城,城是一座山,山在城里面,城在山中间。到了这里,才真正理解“山城”的含义。山环拥着城,山支撑着城,山映照着城;城倚靠着山,城辉映着山,城交缠着山。俯是山,仰是城,俯仰之间是山城。

看不完的山景,赏不尽的城景,叹不绝的嘉陵江。许多时候,轻轨就沿着嘉陵江曲折而过,江面小雨霏微,听不到水在响,看不到水在流,只看到一江的水织成一条带子,烟雾迷蒙里,感觉不到李商隐笔下的“千里嘉陵江水色,含烟带月碧于蓝”,但雨雾里的嘉陵江,另有一种抱琵琶半遮面的动人美。

重庆,这是一座年轻的直辖市,又是一座有三千年历史的城市,若从古巴渝国算起,历史可能更绵长。行走太匆匆,但这座西南之城注定会在每一个细雨蒙蒙的清晨,在每一个华灯初绽的夜晚,在每一声窗外的车声里,时时唤醒我的记忆。

这记忆里有半城烟水墨染韵致,有半城山势起伏迭出,自然还有一城灯火灿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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