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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谈论吃的东西并不比深夜烧烤摊上漂浮的孜然味诱惑力小。

也许读《红楼梦》的《周阳鸭蒸、腌胭脂鹅胸肉、奶油松卷、绿香稻饭》还需要一些想象力。王清基的故乡味道已经收藏在大多数人的个人记忆中。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量细,油多。蛋白质柔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干头发、粉末,入口就像嚼石灰一样。油多的话,特别是其他地方达不到。通常吃的东西通常打破“公共”,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放下,夹翼3354红油就冒出来了。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这样。读完《吱吱——》,上完语文课,跑到食堂,只想着咸鸭蛋。晚上回到家,敲着碗喊着吃咸鸭蛋。真的在吃,用筷子挖着吃,等着红油出来。吃难吃的东西也像王路一样,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 "

文学的美食家段落很好吃,附有故事。

01

同样,记忆的味道让我想起家温暖的食物,对写着《追忆似水年华》的普鲁斯特来说,这是一块小小的玛德琳蛋糕。

作家在一个冬天,当他带着寒气回家的时候,妈妈劝他喝点茶,暖暖身子,送来了年糕。是矮胖的扇贝形状的玛德琳娜。但是作家并不充满这种茶点,天气阴森森的,心情也很忧郁。因为自己的未来似乎在冬天的迷雾中迷失了方向。在这种无意中,他喝了一勺装有零食残渣的茶——

A delicious pleasure had invaded me,isolated me,Without my having any notion as to it scause . it had immediately made the vicissitudes of licissitudes

一种轻松的快感传遍全身,我感到了初震脱俗,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觉得人生一世,荣辱得失都很清淡,背后被抢劫也没有太大的阻碍。人生短暂只不过是一时的幻觉。那种情况就像恋爱的作用一样。它以可贵的精神丰富我。也许,这种感觉不是从外部来的,本来就是我自己。(徐华根/翻译)

在普鲁斯特的文章中,味觉是那么强大。他甚至用攻击性的词语(invaded,isolated)来描述这一刻美丽味道的巨大影响。饼干的甜味和茶的温暖拯救了冬天结冰的记忆。

他说:“那种情况就像恋爱的作用一样。”给人以强烈的快感,唤醒了他心中的真相,打开了撒了7卷的《追忆似水年华》。

02

食物也可以成为很多人的狂欢。《了不起的盖茨比》有无数灿烂的宴会,其中对食物的描述更引人注目。

at least once a fortnight a corps of caterers came down with several hundred feet of canvas and enough colored lights to make a Christ MAS tree of gatsb Y

nd pastry pigs and turkeys bewitched to a dark gold.

至少每两周一次,大批包办筵席的人从城里下来,带来好几百英尺帆布帐篷和无数彩灯,足以把盖茨比巨大的花园布置得像一棵圣诞树。自助餐桌上各色冷盘琳琅满目,一只只五香火腿周围摆满了五花八门的色拉、烤得金黄的乳猪和火腿。 (巫宁坤/译)

其实这里的中文翻译并不能展现出盖茨比圣诞树般的花园被这些美食点亮的盛况。相比于味觉上的诱惑,他的盛宴更是视觉上的冲击。

菲茨杰拉德形容精致的前菜用的是闪闪发光的(glistening),把这些小碟小盘们点缀成了挂在圣诞树上的那一串彩灯;

形容各色的沙拉用的是“of harlequin designs”(harlequin pattern 是菱形交错的图案,多用对比色,源于舞台喜剧的丑角服饰),让色彩鲜艳的小丑跳上了餐桌。

当然火腿乳猪其实也并非烤制的,是转瞬间被施了魔力(bewitched),才变得金黄。菲茨杰拉德笔下的宴会,并非只是盛大,更是远离现实的一个荒诞舞台。

03

其实无关宏大主题,关于食物的对话每天都在进行。William Carlos Williams 就把贴在冰箱上的便条写成了一首有趣的小诗:

This Is Just To Say

By William Carlos Williams

I have eaten

the plums

that were in

the icebox

and which

you were probably

saving

for breakfast

Forgive me

they were delicious

so sweet

and so cold

“就是想告诉你,我把冰箱里的梅子吃掉了,可能是你留着早餐吃的。对不起!它们实在太好吃了,那么甜,那么凉。”

被吃掉的梅子成了夫妻间日常小趣味,而 Williams 本人的见解正是 "意在物中"(No ideas but in things)。读完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妻子看到便条以后皱着眉但又气不起来最后笑了出声的可爱样子。

04

如果是吃货,有一颗猎奇的心,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读一读乔伊斯在他的 “天书”《尤利西斯》里这一段早餐的描写。

Mr Leopold Bloom ate with relish the inner organs of beasts and fowls. He liked thick giblet soup, nutty gizzards, a stuffed roast heart, liverslices fried with crustcrumbs, fried hencods' roes. Most of all he liked grilled mutton kidneys which gave to his palate a fine tang of faintly scented urine.

利奥波德·布卢姆先生吃起牲口和家禽的下水来,真是津津有味。他喜欢浓郁的杂碎汤、有嚼头的胗、填料后用文火焙的心、裹着面包渣儿煎的肝片和炸雌鳕卵。他尤其爱吃在烤架上烤的羊腰子。那淡淡的骚味微妙地刺激着他的味觉。(萧乾 文洁若/译)

1904 年 6 月 16 日这天,是周四,没有可口的羊腰子卖,所以布卢姆先生下楼去拐角买来的是猪腰子,“又黏糊又软”。

他 “将腰子放进嗞嗞啦啦响的黄油汁里” 煎,再撒上胡椒粉,叉上一口,就着红茶、面包,读起早晨的信来了。谁知这吃着猪腰子开始的一天竟成了国家节日。

现在每年的 6 月 16 日,爱尔兰人都会过布卢姆节,一起吃猪腰子,大声地读着乔伊斯的书,跟着布卢姆先生的脚步走遍都柏林的角角落落。

05

更有趣的当然是魔法书里的食物了。

看完《哈利·波特》之后可能最想尝试的是霍格沃茨特快上推车里的各式零食:比如可能会吃到耳屎味的比比多味豆 (Bertie Bott’s Every Flavor Beans)。

但在麻瓜界更受欢迎的其实是黄油啤酒,它被英国的独立报(The Independent)称为是英国文学中最有特色的饮食之一。饰演邓布利多的演员 Michael Gambon 更是说他每次到哈利波特主题公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黄油啤酒。

书中哈利第一次喝到黄油啤酒是在第三部《阿兹卡班的囚徒》中,圣诞节他跟着罗恩赫敏偷摸来到 “三把扫帚” 酒馆:

It was extremely crowded, noisy, warm and smoky. A curvy sort of woman with a pretty face was serving a bunch of rowdy war locks up at the bar. […] ‘Happy Christmas!’ he said happily, raising his tankard.

Harry drank deeply. It was the most delicious thing he’d ever tasted and seemed to heat every bit of him from the inside.

哈利大大地喝了一口。这是他喝过的味道最好的饮料,而且这酒似乎让他从内而外地暖和起来了。(郑须弥/译)

J. K. Rowling在书里并没有特别提到黄油啤酒的真正味道;在某次采访中被问及时,她说尝起来应该像不那么腻的黄油硬糖 (a little bit like less-sickly butterscotch) 。

有人说这种味道听起来就特别适合在这样 “拥挤嘈杂,温暖而烟雾腾腾” 的小酒馆喝上一杯,只可惜哈利在这一口暖意之后要面对的是不安与痛心的故事。

06

然而众多美食中夹杂着的 “饥饿” 的片段往往更令人印象深刻。

中文作品中有经典的《许三观卖血记》里许三观凭着一张嘴 “做” 出来的全肥红烧肉和爆炒猪肝,让人听得一边心酸一边流口水。狄更斯笔下也有对贫穷和饥饿近乎讽刺的描写,比如在济贫院里忍受着慢性饥饿的煎熬的Oliver Twist:

The bowls never wanted washing. The boys polished them with their spoons till they shone again; […] they would sit staring at the copper, with such eager eyes, as if they could have devoured the very bricks of which it was composed; employing themselves, meanwhile, in sucking their fingers most assiduously, with the view of catching up any stray splashes of gruel that might have been cast thereon.

粥碗从不用洗,孩子们非用汤勺把碗刮得重又明光铮亮了才住手。… 他们眼巴巴地瞅着铜锅,恨不得把垫锅的砖也给吞下去,与此同时他们下死劲地吸着手指头,决不放过可能会掉落下来的汁水粥粒。

这样费劲的一场狼吞虎咽竟然仅是为了一碗稀粥(Gruel)。细看狄更斯用的动词,stare、devour、suck,以及catch up,可以看出孩子们都已经如野外捕猎的饿狼一般。

其实这对狄更斯来说,并不只是尖锐的社会批判,也是回忆的一部分,他在儿时曾和家人一起因为欠债被关在债主的家中,饱尝饥饿的味道;所以有了写作这一武器之后,才会奋力去揭穿济贫院这一虚假的体系。

小说诗歌里的饮食,苦苦甜甜,是私人的也是共享的;细读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人记忆里的味道,舞台般的盛宴,日常生活的趣味,不敢尝试的黑暗料理,魔法世界的零嘴,无法想象的饥饿,在作家笔下,全都可以品尝到。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友邻通鉴”(ID: Youlinpedia),已获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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