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环境描写引出人物的段落】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张爱玲是一位善于描写环境的人物情感和命运的高手。《沉香屑第一炉香》的开始如下：“请找到从家里传来的霉菌和色彩斑斓的铜香炉，点上香香。请听战前香港的故事。这个炉子的沉香结束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用短短的一句话营造出高尚而浓浓的氛围来说明故事的背景，知道这是片段，同时暗示着这个故事的悲剧基调。好像那个霉绿斑斓的铜香炉——发霉的故事一样，定性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像沉香一样缠绕的一缕薄薄的烟在漫长的孤独中莫名消失了。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写道：所有敬语都是爱情。从主人公葛飞龙的登场到结束，穿插着大景色描写，但在非常精致的片段中，没有出现重复，每次写文章都不会落下虚笔，也使葛飞龙的情绪波动和命运走向变得暗淡。

01

“墙中的春天蔓延到墙外，整座山轰轰烈烈地开着野生杜鼠安，那燃烧的红色，推翻干涸的腐败，烧毁山坡。”—— Gweilong的命运开始发生重大变化。

这春光是排骨龙第一次踏入寡妇姑姑杨夫人的半山豪宅时看到的景象。作为一个出生在家道崩溃的中产家庭的女孩，上海爆发战争，和家人一起去香港避难，家里的一点残余可以维持在香港飞涨的物价，上海的局势缓和后，父母决定回去，在香港读初二的葛飞龙想留下来继续学业。一想到在香港的生活费学费不能着落，敏感的盖比龙决定向20多年前与家关系破裂的姑姑杨夫人求助。

梁夫人年轻的时候，不顾家里的强烈反对，推着兄弟们为她定下的婚事，嫁给广东东部的副业，做姨夫，与保守的葛氏发生了关系，从此不再来往。对于姑姑的风评，葛飞龙虽然早有耳闻，但仍然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别人看到姑姑的钱和寡妇，故意造谣。亲眼看到姑姑和她家两个丫头的行为，心里既惊讶又后悔。“我莫名其妙地被浑水搅了，女人家跑到黄河也洗不好！”虽然对现在来访问的计划有些动摇，但一想到学业计划和未来，她果断地接受了这种不安。

杨夫人的登场通过格威龙的眼睛看到了一个几近半白但仍有韵味的女人。黑色的草帽边上挂着一张绿色的网，网上挂着一只指甲大小的绿宝石蜘蛛。阳光下昏暗的这只蜘蛛是对杨夫人人物的映射。她是一个成熟老练的猎人，绑着她的欲望网，执着地等待着落网的猎物。盖比龙是她的猎物，年轻漂亮的男人，她的猎物。她通过粉丝的空隙打量着年轻延寿的葛飞龙，弹钢琴，会说英语，心里暗暗盘算着永远不吃亏的账。

葛飞龙离开山时，回望山中下巴高耸的宅邸，仿佛自己是《聊斋志异》里的书生，感叹自己进入了古代皇陵，少女的天真有被高估的自信。只要自己站得端正，就一定能从泥里脱身，不染上。但是，她这墙角的杜鹃花以燎原之势散发着墙外的春光，燃烧着她的青春。

盖比隆插图

02

」突然楼下女人的笑声，滑溜溜的甜蜜.飞龙一夜没有闭上眼睛，只是闭上眼睛在那里试衣服，又试了一件。毛织品，毛绒绒就像挑衅性的爵士舞。沉闷的天鹅绒，忧郁的古典化歌剧主题曲；柔软的缎子，像《蓝色的多瑙河》一样冰冷地在人周围盘旋，全身流动。”——沉没对葛卫龙物质享受的

格雷维伦的变化很微妙，但正在层层进行。真的住在姑姑家，她的第一感觉是香港的沈泽源比上海紧凑的经济住宅有另一种气象。在这样的环境下，飞龙突然发现自己拿着行李的自家仆人陈毛看起来很粗俗，站不上舞台，急忙把她打发走了。看到房间壁橱里堆满的新衣服，锁着房间偷偷试穿，突然醒悟了。这和张三堂买一个人有什么不同？急忙脱掉，重新走了过去，虽然心情复杂，但闻到了衣柜里丁香花包饭的芳香。这些丝绸美丽的建筑进入了充满她的音乐的梦想。那动人的旋律很早就流入四肢的白海，融化在血液里。

金达莱在书上出现了很多次。一只手看着杨太太养的女仆，她传授的交际手腕触动了她中意的乔家十三只，杨太太愤怒地辞退了她。这时威龙进来了，梁夫人把剩下的烟卷扔进一盆杜鹃花里，烟卷嵌在花瓣里，瞬间烧成了黄色。看到飞龙的到来和响应，是相似命运的重叠。那美丽的花将会非常青春和美貌，最终被世俗的欲望灼伤。(以英语发言)。

杨夫人带着飞龙进出各种地方，衣柜里装饰着飞龙的美丽，就像装了一整个春天一样。杨夫人利用飞龙吸引求婚者后，使她高超的联谊手腕落入施法、飞龙的追求者网罗。两人天衣无缝，心意不露。

飞龙这个时候也想完成学业，但是周围的丫头对她说：“姑娘，你还是初中，大学毕业了还找不到工作！”劝道。还是要趁这个交往的机会，拿出眼光来挑选合适的人。“飞龙有自己的心，她参加合唱团是因为合唱团里有很多大学生。她暗中喜欢一个叫陆兆麟的大学生，自信地相信他能抵抗姨妈的诱惑，但不能抵抗杨夫人的主动，一方面杨夫人严颜的笑，另一方面也在燃烧眼睛。

看着美丽的混血女孩周吉婕。

在葛薇龙和周吉婕的攀谈中，引出了周吉婕同父异母的哥哥、乔家十三少乔琪。乔琪的不受父亲宠爱、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不求上进、经济窘迫的形象便在这番言语里立体了起来。

03

“那时天色已经暗了，月亮才上来，黄黄的，像玉色缎子上，刺绣时弹落了一点香灰，烧糊了一小片。”——葛薇龙错位的爱情

对于一段美好完满的爱情，我们常用花好月圆来比喻。葛薇龙和乔琪相遇那晚的月亮，却像是绵绣上被香灰烧糊了一小片。薇龙的初恋，是一炉沉香灰屑在美好华年上烧出的一片糊迹，看似美好的爱情背后，是擦拭不掉的灰渍。

梁太太正对着卢兆麟兴致浓厚，曾经钟意的乔琪便像急于甩掉的烫手山芋。薇龙的爱情，亦是姑母指缝下漏给她的。乔琪会说动听的情话，对谁都能浮出一个深情款款的表情。少女的心思，哪里躲得过这些甜蜜的假象呢？“薇龙，你累了，你需要一点快乐”，这贴情暖意的话语都是偱着薇龙的软弱而来，顺着温情爬上她的心房，在那里盘踞不动。

葛薇龙、乔琪插画

薇龙在一个月辉如水的夜晚给偷偷溜进梁宅的乔琪开了门。薇龙知道乔琪不爱她，她就是喜欢这种接近爱情的感觉，这种细细冷冷的快乐让她忘记她逐渐腐烂的生活，好像一个堕入情网的普通的女孩子。她整个人在月光里浸了个透，淹得遍体通明。直到薇龙在晨曦的光亮里看到抱成一团的乔琪和睨儿，心伤之下的薇龙才有了逃离这种生活的决心。

三个月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生活，已经彻底把那个单纯女学生从身体中剥离出去，现在的这个她，是享惯了福的，她新生的骨架已经按照这种生活的模子重新打造过了，从前她只想好好读到中学毕业，现在想得是，离开了姑母搭建的交际圈，她怎么才能找一个有钱又合意的男人嫁了？

薇龙拼命地将她人生前十多年的往事一件件翻拣出来，一点点地抽取出让她怀念暖心的部分，好在那份离开的决心上加成几分动力，在买到返沪的船票那一刻，她病倒了。这场病抽丝似地把那些回家的心气慢慢抽出，她不急不徐地很有耐心地病着，直到最后一丝意志被抽离。薇龙知道，这是她新生的身体对自己顽固又知心的挽留。

薇龙突然起了疑窦：她生这场病，也许一半是自愿的

04

“黑郁郁的山坡上，乌沉沉的风卷着白辣辣的雨，一阵急似一阵，把那雨点儿挤成车轮大的团，像白绣球似的滚动。遍山的肥树也弯成腰缩成一团，像绿绣球跟在白绣球后面滚。”—— 葛薇龙的悲剧人生

在雨夜的汽车上，梁太太的老相好司徒协将一只三寸来阔的金刚石手镯戴在薇龙的手腕上，“喀哒”一声，像给犯人套上的手铐一般。薇龙的人生也在这一刻，被铐进了这金刚石手镯里去了。她看到了自己青春的价值。

在一场大病过后，薇龙彻底放弃的矛盾和挣扎，她想要一个看起来正常的爱情和婚姻，也想拥有这华丽风光的上层生活，乔琪给不了她真心和物质，梁太太的座上宾们给不了她怦然心动的爱情，但是薇龙有她自己的办法，她的青春美貌便是这二者间最好的调和剂。从此以后，薇龙忙碌了起来，这一边替乔琪弄钱，那一边替梁太太弄人。

薇龙的人生就像那平稳行驶的汽车外，刮起的急风骤雨，被滚成白绣球的现实和缩成绿绣球的婚姻推进着前行，眼前只有一片黑郁郁的未来。故事结尾，亦是薇龙坐在车里，乔琪开着车驶入了一带黑沉沉的街衢。在寒夜的黑暗里，薇龙流下了无声的泪水，乔琪知道她在哭，薇龙也知道乔琪听到她的泪水，谁都不点破，在沉默里开往梁太太的半山豪宅，那座白色的建筑像一座大坟，终究要埋葬进薇龙的一截青春。

我一直在想，葛薇龙对于乔琪这份近乎于殉道式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撕开这份卑微爱情的背后除了自我牺牲式的感动，她所得到的快乐哪里？看起来梁太太是一步步摧毁薇龙人生的始作俑者，但是在薇龙要离开香港回上海的时候，梁太太虽略有劝诫却也是把选择权留给她自己的。

薇龙的留下有她自身对物质生活的留恋，但是薇龙所接受的传统教育让她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的选择。她把自己的病因一半归结为天意，宿命论的信仰让个体在许多方面逃避有意义的奋斗和付出，比如薇龙，她坚定地认为自己一旦回了上海，没有特殊技能很难到社会上做事。这是没走进梁家豪宅前的薇龙从不担心的事。为了平定自己这份自欺欺人，她不得不创造出一种想象，一种对乔琪深情的想象，营造出自己需要的情绪和情感，并在这种奉献式的婚姻关系中找到堕落行为上心安理得的平衡。有了这个爱的借口，她就可以坦然面对自己选择的生活。

葛薇龙走进梁宅，正是出于经济上的困窘，睇睇和睨儿对她的轻视刺痛了她的自尊心。在看到梁太太对她青眼有加后，睨儿即刻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让薇龙明白了现实的凉薄。身份上的转换使葛薇龙从穷亲戚成为了被服侍尊重的姑娘，梁太太将她引入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以后，她获得了众多追求和关注，对于之前看到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都有些自惭形秽的薇龙而言，这种虚幻的优越感正是她因为自卑心理而追求的补偿性行为。

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提出了认知发展理论，他认为心理发展是内因与外因相互作用的产生，随着环境和机体自身的变化，主体必然不断地变化以适应变化的条件。同一个品种的树木， 在山顶上的树和山坡上的树，它们的生长方式是不一样的。阳光和土壤质量以及含水量决定的树木的生长规律。人也是相似的，把同一个人放置在不同的环境中，人的思想认知并非一成不变，环境的变化势必引起思想的变化，认知的转变取决于对环境的个体表达。薇龙成长在葛家传统的教育环境中，接触的只有学校单纯的知识传授，自然纯洁和自爱会是她开始时的性格特质。在见识到梁太太纵情声色、奢侈荼蘼的生活，切身体会到挤身名流的优越感，薇龙一步步的泥足深陷，从一个只想完成学业的女学生变成一个混迹于交际场上的名媛。

葛薇龙的沦陷，是从一开始就可以预见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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