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段落描写】我和我的家(7)

2023-02-25 22:52 35次浏览 教育

终于开学了,二姐带我报名了。

那是一所规模比较大的小学,我被分配到四年级一班。班主任是中年妇女,个子很高,头发有点花白,同样是自来卷。两颗门牙比较突兀,嘴唇不紧,有点丑。

老师带我走进教室,向学生们介绍。

我大胆地看了一眼,黑色地按了按头,两个人一张桌子,一张长凳,没有空位。

老师把我拉到教室的最后面,有一张方桌,有空座位,所以我坐在我的座位上左右打量旁边的同学,开始听课。

下课的时候,围了同学一圈,好奇地问我,我也好奇和他们说话。

上学前,姑姑告诉我,城市娃娃喜欢欺负农村娃娃,让我扩大胆子。我谨记,他们时刻警惕着我有什么无礼的地方。

有个男同学很调皮,他故意把别人推给我打我,我一把抓住,和他一起扭了。

他们给我发了“小霸王”的外号,从那以后,我在班里的女生中成为了领头羊。

教室后面有一排长凳,下课了,男生坐成一排,女生也想坐,推不动男生,我带头抢了他们。个子矮的男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不久后,我竟然被选为少先队排长,左臂上有一张白底塑料卡,上面有一个红条。

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我对老师有意见就摘下肩章,生气的人被老师扔在桌子上,想辞职。

老师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我又无精打采地搭在肩上。

学校离家不远,回家就有很长的陡坡。放学后排队出校门,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枯萎。

回家后乖乖烧火,用风箱做饭,洗完碗,扫地,擦桌子,帮忙做家务,做完后看作业。

姑姑有闺蜜,我们的名字是方阵阿姨。她经常来串门。

她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眼睛惊愕地盯着我看了半天,问姑姑是谁。姑姑皱着眉告诉她是侄女。

方阵阿姨大笑着说。“不是你的女人吧,很像你的家伙。”姑姑紧张地向她使眼色,不让她说话。

我低下头,迅速滑了下来。阿姨说的那个家伙就是我弟弟。他比我大三岁。我搬到城里去了。他还没有长高。我们俩确实很像。

我没到城里的时候,小哥哥是最小的,家里有点好吃。大人们都被平均分配了,最后剩下的残渣都是小哥哥的专利。

我走后,我俩一般会平分零食渣,有时候渣不多,姑父都会给我的。小哥哥认为我的到来剥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特权,所以我俩吵了一架。

日,我俩在东辽河吃零食,他又开始抱怨我占了很多饼干渣。

我心里嫉妒他被宠了很多年,所以早就忍不住生气了。看到姑姑姑父刚出去,我一拉他就打起来了。

他的力量比我大。我怕会吃亏,所以用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脖子,不能移动。

他气得挣扎着喘不过气来,还想揪我的头发。在我躲避的同时,头脑还在飞快地想着这个事故。他起来一定要打我。我不敢放手,就叫姑姑姑父快点来。他们听到我的哭声飞奔而来,我迅速放下手跳下炕,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

他生气了,咬牙想追我,被姑姑姑姑姑姑姑姑拉走,给了饼干渣,然后才停下来。

姑姑对我的教育真是彻底细致。例如,出门要打招呼,客人要有尊称和问候,睡觉不能踩别人的枕头,起床要自己叠被子,要把所有人的被子叠好,要用小扫帚打扫干净,床单要平放。

吃饭除了饭前洗手外,还有规定:不能拿整个面包,椅子要放整齐,筷子要放整齐,不能从盘子里拔出食物,也不能把食物本身舀得很稠。馒头的最后一口是用来擦盘子的。

要求多了,我总觉得不可理喻,吃饭总觉得吃别人家。吃完饭后,她教我怎么用手帕,怎么叠手帕。

吃完就帮忙洗碗,倒多少水,洗几次,用哪个抹布擦筷子,用哪个擦锅台,拖把用完了怎么挂,干净的碗筷怎么堆。……。

那时所有的水都买回来回收了。每天放学的时候大哥都要拎着两个大桶走

到家门口那个长陡坡的半中间,排队接水,每一担给管理员一张一分钱的水票。

大哥高中毕业当兵去了,二哥接着开始担水,后来我和小哥也抬水。我们除了给自己供水,也要给姥爷家供。

每次装满水,都要走坑洼不平的上陡坡,很不容易,又要花钱,所以大家用水都特别节约,尤其是姑姑。

姑姑最偏爱小哥,一般我们洗脸时,都是小哥先洗,完了姑姑会把我的毛巾扔进去。脏水沉淀后,姑姑都让我们把上面清一点的慢慢倒在柜子底下一溜大盆里,周末用来洗衣服。

姑姑洗衣服要求特别严格,对我影响也很深。

我刚到时,她先是不厌其烦地教我学会洗自己的衣服,我很害怕她吼叫,学的很用心。

稍微大点时,大哥当兵走了,她把二哥,三哥,她,姑父还有我的洗衣服的活全部移交到我手上。

从此,只要周末我不回农村的家里时,每周不变的节奏就是星期六晚上全家换下脏衣服,星期天上午吃过饭我就要开始洗。

夏天我一般去拿到河里去洗,洗完凉到草滩上,在河里玩。因为胆小也不敢翻螃蟹,逮鱼,就是挽起裤腿在河里走走,等太阳快落山时收起衣服被单,干湿分开叠放整齐抱回家,再将湿的第二天晾到铁丝上。

最辛苦的是冬天洗衣服了。

我先要将攒的脏水上面干净的部分轻轻地撇出来,用铁盆子热在火炉上,烧开,再用刷子把脏水的浮沫撇去,倒在洗衣的大铝盆里,如果不够再添干净的水,用来洗第一遍。

姑姑教我先洗浅色衣服,后洗深色衣服;先洗外衣再洗内衣;先洗男人衣服,再洗女人衣服;内裤单独洗涤,坚决不能用洗脸盆洗。

洗衣粉和肥皂不能同时用。用量根据衣服脏的程度适量增减。

我坐在小椅子上,旁边堆着五个人的衣服。盆里放着木搓板。椅子高,铝盆低,我只能翘着屁股低着头。

我先把每一件衣服都打湿,然后一晃一晃一把一把使劲搓,直到衣服上的沫完了再用水冲。全部洗完再用清水过至少两遍,有时水实在脏,就循环换水。

每洗完一遍,我就要费劲的端起大盆弯着腰泼到院子大门口。

完了晾晒要扯平挂整齐,晒干了要按次序分开叠放,用包袱包起来。整个过程都是我一手包揽。

每周洗完衣服,我都感觉浑身困疼,有人问累不累,我心是口非的讨好说不累不累。

后来我二十多岁就得了腰病,我想就是那时落下的毛病。

二哥初中毕业去世,小哥上了大学,我也担了两年的水和煤。

记得一年冬天雪后,我去到水房去担水。周围结了厚厚的冰,轮到我盛好了水,我小心翼翼把铁钩挂到水桶上,刚用力站起来,脚下一滑摔倒了,两只水桶咕噜咕噜顺着坡一直滚到大街上,我顾不得自己摔疼,一瘸一拐走到桶跟前扶起来,桶已经撞的变了形。

吓得我使劲掰扯矫正,最后还是没有复原,我拿起桶又走回去再盛水,好不容易担回去,还挨了姑姑一顿臭骂。

在城里生活的八年多,每到周末我都要面临着是否回农村家里的选择,一般不洗衣服时是要回去的。

说起回农村的家,眼前也浮现出很多片段。

城里离农村大约十几里山路,曲里拐弯,有几处比较陡。草色茂盛时一个人走路很害怕,偶尔也会遇到虫蛇一类,好在同村有一个伴,我们上山时手里会拿一根棍子,一边走一边打草,胆子会大点。

山果成熟的季节,我们边走边采摘,还是有快乐可言的。

开始我每到周末就想回去,每次离开城里,我感觉好轻松,哪怕我的伴不回去,为了暂时的解放,我也会壮着胆子一个人走回去。

走到开阔地,我歇一歇,擦擦汗,站在沟边大声喊,山谷会有我的回声,我感觉城里憋的一股气才能舒坦的从胸口冲出去。

回到农村的家里我又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慈祥的奶奶抱着或者牵着弟弟,早早坐在大门外的老树根上翘首相望。

看到我的身影时,奶奶会颠着她的三寸金莲奔向我,笑容满面,拉起我的手摸个不停,摸我的脸永远看不够,然后给我在铁勺里炒几个香喷喷的鸡蛋。

那时感觉受伤的心灵会得到莫大的安慰,委屈会伴着炒鸡蛋一起咽下。

她问起在姑姑家的事,我就不由得泪流满面,她把我搂在怀里一边叹气,一边安慰。

短暂的相聚总要结束,星期天下午要返回到城里时我总是恋恋不舍,甚至不想回去,他们还是哄着我离开。

时间久了,我渐渐的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学习也能跟上城里的同学了,回去的次数也就少了。

除了正常假期,农忙季节学校会放假,我必须回去给家里帮忙,有时还有些不情愿。

秋季要到很深的沟里掰玉米,爸爸先用镰刀把玉米杆砍到,垒成一堆一堆,我和妈妈负责掰下玉米棒子,扔到一起。全部掰完后,大家就各尽所能把玉米运到塬头上,装到自家的的架子车里。

爸爸劲大,用担子挑很大的两满筐子,很有节奏的运送。妈妈背一袋子爬山,我就用一个旧军用书包,大概能装十几个玉米棒,手脚并用一次次从沟底到塬上来回搬。

汗水从头上滴到地上,脚下厚厚的黄土沾满我的裤腿和鞋子,装着越背越重的玉米棒,勒的我肩胛骨生疼生疼,最后疼到了我的心里。

看着又窄又陡又长不见头的山路,我的脑子悲哀的运转,命运啊,我何时能跳出农门,不再受这份罪啊!

我十四岁时,妈妈意外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孩,成为我的妹妹。

由于孕期生病,她不听奶奶的劝阻乱吃药,结果,妹妹是个低智商儿。智商一直停留在三四岁小孩的水平。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地分到一家一户。每当回农村,我就要帮忙看弟妹,帮忙割麦、看场子、拾猪草、到地里给大人送饭,到玉米地里追肥,秋天帮忙收割庄稼,晚上要帮爸爸给牲畜铡草,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汗在头上淌,泪在心里流,心里的天平不停地在倾斜失衡,莫名的怒火瞬间就在胸膛燃燃升起。

凭什么哥哥姐姐们都比我大,他们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在父母身边长大,理直气壮地叫着爸妈,当着城里人。而我最小,却要在这穷山恶水的干旱塬上,叫别人爸妈,当别人的大姐,干着哥哥姐姐永远不会干的又脏又累的农活?凭什么??

我在心里不由得怒斥着亲生父母,是你们的不负责任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无端遭受这份罪责。

怨恨一天天积攒着,发酵着,慢慢腐蚀着我稚嫩的心。

我在心里恶狠狠地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努力学习,这辈子我一定不要生活在农村受这罪!我要离开这里,永远!”

我的心渐渐飞离了农村……(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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