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翠云山怎么去

（蜗牛看西游第65期）

文/牵着蜗牛散步

关于牛魔王与孙悟空的话题，“蜗牛看西游”已连续推送了两篇文章，但仍有读者留言，觉得没看透。

有的说牛魔王做错了，不该纵容家人乱收保护费，有的说孙悟空错了，一点不认兄弟情。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看法。

这一期，“蜗牛看西游”再来论述一下这个话题。

一

我们先来看看，孙悟空第一次借扇，究竟错在哪里。

在村民的指点下，孙悟空来到了翠云山芭蕉洞。此时他已知这罗刹女乃红孩儿之母，有点担心她记仇不肯借扇。山上樵夫劝他："大丈夫鉴貌辨色，只以求扇为名，莫认往时之溲话，管情借得。"

意思是只提借扇的事，莫提往日之恩怨。应该说，樵夫的忠告非常及时，可惜悟空并没完全领会。

两人一见面，罗刹女果然提起儿子的事："你这泼猴！既有兄弟之亲，如何坑陷我子？"

孙悟空先是装疯卖傻：你孩儿是谁？被揭穿后，又说：你儿子现在跟着观音享福了，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不谢我保命之恩，反怪罪老孙，是何道理？

罗刹女一听，顿时大怒："你这个巧嘴的泼猴！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

孙悟空的确不懂女人心，她们更看重的，是儿子的自由和能随时见上一见。红孩儿虽然取得了正果，但与当山大山的潇洒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悟空不仅没道歉，反而要罗刹女谢他，这就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了，因此坚决不借扇，砍了他几剑，就往洞里走。

孙悟空见谈判不成，马上亮出铁棒相逼，这一下更把所有感情打没了，罗刹女拿出扇子，一下把他扇到了五万里之外的须弥山。幸亏灵吉菩萨有定风丹（如来给的），转送了他。

孙悟空重新回来后，应立即去找牛魔王，而非罗刹女，可他却没这样做，而是变化成小虫子，钻进了罗刹女的肚子，逼着她交扇子。这是他犯的又一个错。

罗刹女将计就计，给了他一把假扇，最终不仅没把火扇灭，反而把屁股上的毛烧光了。

二

这个时候，孙悟空才不得不去找牛魔王。然而第一个见的，却是他的小老婆玉面公主。

孙悟空这次学了乖，不敢自报家门，谎称是罗刹女派来央请牛魔王的信使，没想到弄巧成拙，玉面公主一听大怒：“这贱婢，着实无知！牛王自到我家，未及二载，也不知送了他多少珠翠金银，绫罗缎匹。年供柴，月供米，自自在在受用，还不识羞，又来请他怎的！”

看看，孙悟空没打探清楚实情，就盲目冒充罗刹女的信使，这下把人际关系搞得更僵。可悟空没有及时纠正错误，反而故意拿出铁棒大喝一声："你这泼贱，将家私买住牛王，诚然是陪钱嫁汉！你倒不羞，却敢骂谁！"

这一下，把事情弄得完全没有挽回余地了。

你想想，你去找结拜大哥的老婆借东西，最佳方案乃是先与结拜大哥联系，再让大哥与老婆找个招呼，这下去借顺理成章。可孙悟空不仅不先与大哥联系，反而设计害嫂子，再恐吓大哥红颜知已，你说这兄弟还能做下去吗？

果然，牛魔王出洞见到孙悟空，不仅没认这结拜之情，反而劈头就骂：“我闻你闹了天宫，被佛祖降压在五行山下，近解脱天灾，保护唐僧西天见佛求经，怎么在号山枯松涧火云洞把我小儿牛圣婴害了？正在这里恼你，你却怎么又来寻我？”

孙悟空自然百般解释。牛魔王咬响钢牙骂道：“你说你不无礼，你原来是借扇之故！一定先欺我山妻，山妻想是不肯，故来寻我！且又赶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灭。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多大无礼？上来吃我一棍！”

两人随后展开大战，兄弟之情荡然无存。

很多人就此认为，牛魔王不同意铁扇公主借芭蕉扇给孙悟空，是因为怨恨他害了自己的儿子红孩儿，还打伤情人、调戏老婆，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这只是表面原因。

三

“蜗牛看西游”往期推出《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去看过他的除观音外另一人是谁》，不断有人问，孙悟空大闹天宫和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后，他结义的六位大哥哪去了？如果他们七兄弟联手，如来真敢把他压在五行山下吗？

其实，吴承恩虽然没在《西游记》中正面回答，但通过牛魔王与孙悟空之争，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我们先来分析，牛魔王等六人为何要与孙悟空结交。

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之后，海外寻仙学得一身好本事，东海龙宫抢得金箍棒，阎王府勾掉生死薄，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

牛魔王等人也是魔界的带头大哥，几次遭仙界清扫，忽见花果山突然出了这等人物，肯定要来结交，目的是增强魔界力量，可与仙界对抗。

然而，兄弟之情并没有延续多久，就出现了第一次危机：太白金星奉旨招安孙悟空上天，孙悟空并没有与几位哥哥商量，就喜滋滋地上天去了。后来才发现受骗上当，大怒之下反下天庭，引来天兵天将血洗花果山。孙悟空以一已之力，与天兵天将恶斗，最终取得胜利。

这时，六弟兄以为孙悟空回心转意，于是赶来祝贺。原著中有这么一段话：

你看那猴王得胜归山，那七十二洞妖王与那六弟兄，俱来贺喜。在洞天福地，饮乐无比。他却对六弟兄说：“小弟既称齐天大圣，你们亦可以大圣称之。”内有牛魔王忽然高声叫道：“贤弟言之有理，我即称做个平天大圣。”蛟魔王道：“我称覆海大圣。”鹏魔王道：“我称混天大圣。”狮驼王道：“我称移山大圣。”猕猴王道：“我称通风大圣。”犭禺狨王道：“我称驱神大圣。”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孙悟空虽然排行老七，但年轻气盛，且刚赢了天兵，所以说话很是大套，对几位大哥并不怎么尊敬（也有大战时他们不来帮忙的小怨气），“小弟既称齐天大圣，你们亦可以大圣称之。”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场面一下冷了下来。当大哥的牛魔王一见势头不对，忽然高声叫道：“贤弟言之有理，我即称做个平天大圣。”

牛魔王这个时候给他扎场子，既是对他之前行为的原谅，也是对大战中没来帮忙的道歉。在牛魔王的倡议下，其它魔王才纷纷响应，各自称大圣，为孙悟空呐喊助威。

这个时候，他们兄弟又团结一心了。这让天庭感到了危机，于是太白金星再次下界，请孙悟空上天作官，并承认他的封号。

孙悟空头脑一发热，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喜滋滋地上天去了。

六弟兄冷冷地抬头看着他的筋斗云消失在天空中，然后转身拂袖离去。从此之后，再没自称过什么鬼大圣。

四

孙悟空与牛魔王等六兄弟感情的破灭，实际上提示了中国封建王朝千百年来的一个规律：自古招安、投诚者，最大难题是如何面对当年同甘共苦的兄弟和盟友。他们的最终结局，往往都是撕破脸皮，互相致对方于死地。

共患难容易，共福贵太难！

有人说，大凡民间、江湖的道理观和官家、主流的道理观是有差别的。与往日兄弟撕杀，在官家看来是大义灭亲，但在江湖却是令人不齿的——连兄弟都不放过的人，还有谈什么血性？

降服红孩儿，战胜牛魔王，孙悟空通过了官家对他的考验，站稳了革命立场，但他的内心肯定有着一番煎熬——

一方面，头上有紧箍咒，不对兄弟大开杀戒，官家就不可能给正果，甚至连基本的自由也没有。

一方面，与牛魔王为敌，其实就是与往日江湖为敌，他已彻底断绝了再回花果山的后路，旧江湖已经不可能再容纳这样一个“叛徒”，他唯一西天一条道可走。

孙悟空与牛魔王之争的结局大家都很清楚，两人互相变化斗法之后，牛魔王被如来派来的天兵天将和各路神仙团团围住，左右突不了围。

最后，他弄得没办法，只好现出原身——一只大白牛，却被哪吒三太子砍掉牛头，之后长一个砍一个，一连砍了十几个。又取出火轮儿挂在他角上，真火焰焰烘烘，烧得他张狂哮吼，摇头摆尾。

要变化脱身，却又被托塔天王照妖镜照住本象，腾那不动，无计逃生，只得投降饶命“莫伤我命！情愿归顺佛家也！”哪吒跨在他颈项上，用缚妖绳将他鼻子穿了，昔日英雄，成了佛家待宰的羔羊。

而孙悟空，近前接了罗刹女泪眼婆娑递上来的扇子，“同大众共驾祥云，径回东路”。

想当初，花果山七兄弟结拜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时他们意气风发，豪气千云，兄弟情深，而现在，则弄得刀兵相见，相互致之于死地。

他们之间究竟谁背叛了谁？

（图片来自网络，对原作者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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