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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

高穹

春夏之交正是忙动季节。

这个季节凡是方寸之地有可栽树弄草，侍花种菜的人家都难得一闲。像我这样每周习惯拿文捏字，闲情逸致的主儿，也要收敛一下，趁着休息把房前屋后，前庭后院捯饬一遍。

若院子大些，各种蔬菜和花木就有了可利用的空间。与此相应的家主们就要把自己投入在这片空间里从晨起忙到暮落。

每年这个时候站在后院偌大的一片空域里我都要发一会儿呆。一要划分各种菜蔬所属区域；二要把去年种植的植物的残存物清理出去；三要把正在复苏的土地一镐镐刨出来。这三样都需我亲力亲为。指望家人？那必会招来一番说教。比如被责怪：出那力气干什么？或被埋怨：种那么多菜谁吃呀（确实我们吃的也不多）？尤其当菜苗来不及消受，都抽穗开花时，就更有被数落的理由了。

其实若依了家人的说法岂不合了我的心意？因为从小就逃避农活的我怎会舍得力气去理荒秽和抡镐子？更别说那偌大的后院光是把残留物清理出来就要耗费一些时间。但每年我还是毅然决然，两耳不闻地投身其中。这种赴义般的劳作精神始于何时，也懒得追溯了。时间这个旁观者，只让我们记录下一次次劳作过程。用网络上的话说，那是累并快乐的过程。但累怎么会与快乐绑定呢？确切地说，是累并充满期盼的过程。

因为我们都信奉着种豆得豆，种瓜得瓜，种下什么就收获什么，所以耕种的过程中，随着菜籽落地为安还有我们饱满的期盼。以致于到最后我们种下的是一院子的信念。信念会与种子在复苏的土壤里一起生根、发芽、散枝、展叶、开花、结果。

这个季节，每次迎着夕阳晚照，正忙着做晚饭的我，目光总会透过厨房旷亮的玻璃窗，望向后院花坛上那三棵正顶着紫色花团簇簇相拥的丁香树。

大约五年前我从山上把它们移植进家园那会儿，各个孱弱得似乎不经风雨。光阴流转，兔缺乌沉，如今那三棵燃烧着紫色火焰的丁香树已经开枝散叶，葳蕤成一棵成品树了。中间好似省略了很多成长的过程。难道说整个过程我没有一路跟进吗？哪一年我不都是守着花开闻芳香的？

它们就像我豢养的小猫小狗，对它们付出的每一滴心血都与心中的那个期盼融会贯通。直到有一天像滑索键滑向它等候已久的窠臼，它们长成的样子与心所期盼的最终严丝合缝，合二为一。可是错过就是错过了，有关它们的许多风雨冷暖的细节我又能记住多少呢？

但好在结果与我期盼得多么吻合呀。我付出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

现在院子平整出来了，荒秽清理干净了，菜籽播撒进翻新的土壤里，大姑姐送来的一筐小葱苗也栽在前庭的园地里。一切都是刚刚好。

春天草木蔓发，莺虫飞舞。我的期盼在春潮里涌动，前方，一派欣欣然的样子。这多像准备迎娶的新娘在期盼新夫的到来呀！

作者简介

毕丽青，笔名高穹。教育工作者。辽宁省作协会员，大连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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