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帝王量词—一行什么填量词…

在以往的量词研究中,《宋书·符瑞志》“先是,宣帝有宠将牛金,屡有功。宣帝作两口榼,一口盛毒酒,一口盛善酒,自饮善酒,毒酒与金,金饮之即毙”中的“两口榼”一直被当作“数+量+名”的典型例句。我们认为此处“两口榼”中的“口”作为量词值得商榷。理由有二 :

一、榼,古代盛酒或贮水的器具。作为一种酒器,本是宫廷中常用之物,宣帝宴饮臣子没有必要另造两个榼。若专门造作,就应有特殊原因,表明新造的“两口榼”非同一般,藏有玄机。

而关于“晋宣帝毒死牛金”的历史事件文献中有多处记载,下面结合这些记载来一探究竟 :

(1)宣帝既灭公孙渊还,作榼两口,二种酒,执着马上,先饮佳酒,塞口而开毒酒口,与牛金饮而死。(九家旧晋书辑本·王隐《晋书》卷一“宣帝”)

(2)又初,《元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帝先饮佳者,以毒者酖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钦,而生元帝,亦有符云。(众家编年体晋史·孙盛《晋阳秋》卷三“元帝”)

(3)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焉,帝先饮佳者,而以毒酒鸩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亦有符云。(《晋书· 帝纪第六》)

(4)又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帝先饮佳者,以毒者酖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氏通小吏牛钦,而生元帝,亦有符云。(《太平御览·皇王部·东晋元皇帝》)

结合文献用例,我们发现这些记载可分为两类 :

A)“作榼两口”“作两口榼”。王隐《晋书》、《宋书》等如是记载。王隐《晋书》说“先饮佳酒,塞口而开毒酒口”即是“先喝无毒的酒,然后堵住这个口,打开装毒酒的口”,说明这个“榼”不是一个口。这与《宋书》所言“一口盛毒酒,一口盛善酒”也正相印证。所以我们认为其中的“作榼两口”“作两口榼”即是“制作一个双嘴酒壶”,而非“两个酒壶”。

B)“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孙盛《晋阳秋》、《晋书》等持此观点。“共一口以贮酒”说明“二榼”实为“连体榼”或“一体榼”共用“一个注酒口”。

由于历史实物早已不复存在,我们无法辨明“作榼两口”与“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是对一个实物的不同角度的描述,还是其中一种记述有误。而关于这个暗藏玄机毒死牛将军的“榼”在民间也流传甚广。《太平广记》卷九十六“金刚仙”记载:是夜,有白衣叟挈转关榼,诣寺家人傅经曰:知金刚仙好酒。此榼一边美酝,一边毒醪,其榼即晋帝曾用鸩牛将军者也,今有黄金百两奉公。为持此酒,毒其僧也。其中的“转关”就是设有机关,故而此“榼”可以“一边美酝,一边毒醪”。

二、我们查阅文献发现,“榼”多用“枚”“具”称量,未发现用“口”计量的其他用例,此一孤例很值得怀疑。

(1)又献古器四种于东宫。其第一种,镂铜鸱夷榼二枚,两耳有银镂,铭云“建平二年造”。(《梁书·刘之遴传》)

(2)今授玄稔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右骁卫大将军、御史大夫,赐分帛五千匹、金榼一枚、盖椀一具、金腰带一条。(《旧唐书·懿宗本纪》)

(3)又太和元年五月己卯,自淮南节度兼诸道盐铁转运进绫绢三万疋,丙戌,又进银榼二百枚、银盖碗一百枚、散碗二千枚。(《册府元龟·邦计部·重敛希旨交结重敛》)

(4)服绫罗绮绣之衣,姿颜容体,状若飞仙,自言年七十,视之如十五六女。车上有壶榼,青白琉璃五具。(《搜神记》卷一)

(5)其新亲初欢、高朋特临及寻常官席,则十二肴、四菜、四果,或果二行、榼一具,是为特集。《古今图书集成·吕豫石集·本俭十九则》

综上,我们认为“两口榼”就是一个“双嘴壶”,其中的“口”是名词而非量词。

(作者单位: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