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跳水什么意思

文/快哉风

日本人写诗，主要有三大门类：汉诗、和歌和俳句。这其中，俳句最独特。

图：俳句是日本的私趣味

​俳句是日本独创的一种古典短诗，诗句很短，只有三行。但要求严格，第一，由五、七、五三行十七个字音组成；第二，诗中要有“季语”，即表达春夏秋冬等季节特点的字，或者是“蝉”、“菊”等有季节代表性的动植物。

日本历代，写俳句的名人很多，但唯有一人被日本人尊为“俳圣”，好比李白在唐诗的地位一样至高无上，这人是江户时代人，叫松尾芭蕉——名字就如俳句的词汇。

图：松尾芭蕉（1644年-1694年）画像

松尾芭蕉最有名的一首诗，叫做《古池》，先来看一下原文：

古池や

蛙飞びこむ

水の音

中文译本有好多种，如下：

图：《古池》画意

1、悠悠古池畔，寂寞蛙儿跳下岸，水声轻如幻。

2、蛙跃古池内，静潴传清响。

3、古池冷落一片寂，忽闻青蛙跳水声。

4、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

5、寂寞古池塘，一只青蛙跳水中。

6、绿蛙落古井，寂寂闻水声。

乍一看，这首诗平平淡淡，不就是一只青蛙跳进古池里发出水声吗？但仔细玩味，其中颇有意境：清幽冷寂的古池塘，一只青蛙猝然跃入，水声打破了静谧，但很快涟漪消失，古池塘复归静寂。

图：《古池》画意

俳句的特点就是“闲寂”，这首诗的确颇有禅意，带给人留白的余地很多。

唐代大诗人王维写过“鸟鸣山更幽”，用鸟鸣反衬深山的幽静，但日本人认为，《古池》是幽静被打破后又归于更深的寂静，诗人敏锐的抓住稍纵即逝的一瞬间，从层次上更胜一筹。

自古到今，这首《古池》受到无数中外文人的追捧。卡尔·列维特翻译为：“人生如同蛙跃造成的声音：无聊、感伤而又稍纵即逝；它引起了一点儿喧声，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依然是极端的宁静笼罩在古池上。”泰戈尔当年游历日本，读到这首诗赞不绝口说：“够了，再多余的诗句没有必要了。”

图：东京都清澄庭园的的“古池”石碑

而民国第一散文家周作人也译过这首诗：“古池，青蛙跳进水里的声音”。他是精通日本文学的大家，连妻子都是日本人，这样不多一字的古朴翻译自然有他的感悟。

松尾芭蕉本人，更是以这首诗为平生最得意之作，他临终弥留之时，弟子请他留辞世句，他回答：“古池句乃我风之滥觞，可以此为辞世句也。”

图：松尾芭蕉雕像

松尾芭蕉还写过很多著名俳句，比如这首：菊の后大根の外更になし——译文：菊后无他物，唯有大萝卜。

诗这个东西，有特定的国别、语境和情境，无法确切翻译，只可意会。对这首日本名气最大的俳句，喜欢的赞为“千古绝唱”，不喜欢的斥为“浅显幼稚”，你怎么看？

参考资料：《俳句的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