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我妈妈是个特别的望子成龙。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各种心灵鸡汤读书盛行的时候,我妈妈在西三五五的时候给我买了几本书,希望书中的各种外国名人能鼓励小故事,给我积极的鼓励。

起初,我读得特别认真,还在笔记本上做摘录,想把它们当成作文素材。渐渐地,我发现这些读物有很多破绽。

这些书往往装帧劣质,里头还有错别字,很像是廉价的盗版书。而且,不同的书经常相互矛盾。在这本书里,励志故事的主人公是爱迪生,在另一本书里,大同小异的故事,主人公就成了爱因斯坦。

迷信名人励志小故事,大概是我这代人共同的童年经历。后来在网上经常被提及的一个例子是,小学课本里曾有篇课文,叫《爱迪生救妈妈》。说的是,爱迪生7岁那年,妈妈得了阑尾炎,来不及上医院,家里灯光又昏暗,爱迪生就想出了用镜子聚光的办法,让妈妈成功做了手术。

这篇文章的硬伤在于,一般认为世界上第一例阑尾炎手术发生在1886年,而爱迪生7岁时是1854年。按照课文的说法,爱迪生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阑尾炎手术时间给超前了30多年。

有人求证后发现,这篇文章的创意源头,来自于1940年代的电影《小汤姆爱迪生》。这个外国故事经过几番辗转、以讹传讹后,就成了教材上的版本。最新版的教材,已经删除了这篇文章。

除了爱迪生,我们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华盛顿砍樱桃树、达芬奇画鸡蛋等故事,都有很大的杜撰成分。

而最近一个很著名的例子是,不少80后、90后成长过程中,几乎都听过瑞士著名乐团——班得瑞乐团的音乐。在很多人的认知里,这个乐团“来自瑞士一尘不染的音符”“创作时只在山林中采集自然之声”。

但真相是,这个“乐团”的音乐,是一个德国人组织了十余位德国音乐人为冥想主题所做的曲目合集,偶尔也买了一些知名曲目的版权,进行翻奏。

说白了,曾长期颇负盛名的“班得瑞乐团”,根本不存在。

有人会说,求证这些故事、事物的真实性,重要吗?我们读爱迪生的故事,是想学习他勤于钻研、善于动脑筋的精神;读华盛顿砍樱桃树,是希望孩子有诚实的品质;迷恋班得瑞的音乐,是希望我们的创作者也能生产出这种“洗涤灵魂”的音乐。

我不否认,班得瑞的音乐的确好听,但我还得要说,求真精神,很重要!知其然,也得知其所以然。如果我们追求的“善”和“美”,连“真”的基础都不牢靠,又怎么会有坚实的说服力呢?

何况,这些现象不约而同地揭示了一个长久的迷思:我们更倾向于相信、追随那些来自西方(包括其他发达国家)的“传说”,无论是一个名人,还是一个乐队。

这种来自远方的人、事、物,本身就更具迷惑性、不好证伪,哪怕传播者和接收者的初衷是好的,但这种迷信也可能过犹不及,导向妄自菲薄,产生“外国的月亮就是比较圆”的自卑与片面心理。

就好像,一说“班得瑞”,就要痛批国内的乐坛急功急利;一说夏令营,就要把日本拿出来当榜样,把我们的小孩和教育批一顿。

说到底,多些较劲求真的精神和追寻真相的勇气,往小了说可以让个人保持清醒,不容易上当受骗;往大了说,关系到我们民族和社会的独立意识和自信。我们都需要这种成长。

责任编辑:甘琼芳

校对: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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