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明亮的阳光穿透厚厚的玻璃,照射在稍微阴森的病房里,房间似乎越来越明亮和温暖。
“都给我出去,我不治了!”房门打开,五六个中年人手足无措的拥了出来,临了他们中年纪稍大的朝房里回了声,“妈,您别生气,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商量什么商量,给我去办理出院,大夫说了,躺床上一两个月也会好的。”外面的那中年人眉头顿时一皱,嘴里嘀咕着:“大夫也说可能好不了,还耽误里治疗的时间。”似乎又怕房间里的老太太听到,忙闭了嘴。这是刚刚做完输液工作的我,有意无意间所听到的。
我清楚的记得,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满头白发,皮肤黝黑,说话中气十足,对我们这些护士态度特别好,但我也知道,她曾经是一个行事风风火火的女人,当然,在她的儿子们口中,就是母亲太犟了。丈夫早逝,一个人靠种地,扛着家,拉扯大五个小孩,这次伤着了腰,也是因为挑水浇菜导致的,她的孩子早就劝说她没事在家享享清福,可她一点都不听劝。
前天夜里正值我夜班,查房时,老太太正跟隔壁床的大妈聊的兴起,大妈和她一样,也是伤到腰椎,一场小车祸,本来也就是皮肤挫伤,但是大妈被摩托车带倒了,往地上一蹾坐,结果就站不起来了,那天早上做的手术,当她们聊到了手术费用时,老太太明显有点沉默了。我收拾完床铺,准备走出病房,她突然叫住了我,“小姑娘,你说我这个腰,要是不做手术,会好吗?”我低着头,并没有去看她的脸,“有一部分人会好,但是要在床上躺很久,有一部分则一定要手术治疗。”我走了出去,把病房的门关上,她们似乎又聊了起来,只是隐隐约约地听不太清。
昨天休息时,我就听同事说,老太太不想治疗了,说回家躺着就行。有人伤到腰椎是保守治疗就好了,但是老太太本身腰椎伤得比较重,如果不手术治疗,有下肢瘫痪的可能。主治医师也劝说了好几次,就是不听。
今天看到了这个场景,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后来老太太还是做了手术,手术那天我刚好不在,我还很奇怪,老太太不是那种听得进别人劝告的人,她那么多个孩子都劝不了,又有谁能那么的神通广大。最后问了主治医师才知道,老太太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缴纳医保,又从隔壁的患者那听说住院和手术费用花了X万多块,对方最后应该是保险出的钱,自己只能自费,心疼那钱,自己几个孩子家庭条件也一般。最后无论怎么说就是一个意思,手术不做!直到后来,她儿子提到了医保,特别是她确认了医保能报销一半以上的医疗费用后,手术当天就做了,催着做的那种,我当时听完就笑了,她就是那样的人。
出院的那一天,她五个儿子都来接她,两个人准备扶她出病房,最后都被她拍掉的手臂,一路上问问大儿子田地这几天有没有浇水,问问小儿子鸡这几天有没有喂养,她的儿子都连连点头称有,就这样看着他们走进电梯,关上门。不远处,窗外的阳光晒了进来,喧嚣的科室里,突然有了少许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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