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功夫门派林立,各派都有自己的练习方法。但是总的来说,无论做什么练习,成为二手手,成为所有人都是非常不容易的。

其原因,归纳起来可有下列几点:第一,你自己得是那块料,资质要足够高。第二,要肯下工夫,不惜力气和汗水,搭得起时间。第三,要遇上好老师;如果师父能力平平,就难免黄鼠狼下耗子。第四,师父有水平,还得不保守,舍得教。只有这些条件能天缘巧合凑到一起,才能造就出一个人才。比如自然门大师万籁声,这个足以彪炳史册的人物的出现,就是机缘巧合的产物。

万籁声个人条件没得说,样样具备。他能成才的关键一步,是在北京遇上了赵鑫洲。当年万籁声负笈进京,就读当时的农业大学,恰巧赵鑫洲在那里当体育老师。由于声息相投,二人相遇,如雷电相应,水乳交融,立刻建立起父子一般的亲密感情。自那以后,一个如旱苗之求甘霖,其情切切,虔心受教,并且苦练不辍,不避寒暑。一个爱其才志,悉心指导,不惜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如此六年,二人的努力结出硕果:万籁声尽得少林精髓,成为门中翘楚。

万籁声之幸运,还在于赵师的宽阔胸襟,难得之海量:觉得自己胸中所藏已经授尽,于是,不计私门小利,又慷慨地把徒弟介绍给自然门大师杜心武,随其继续深造。此后,又经杜师十年教授,终使万籁声功夫大成。

功成之日,正巧南京举行国术比赛,杜师促其远征,参加南京赛事。临行时,道一句:此一去,怕你就回不来了。一一说这句话时,杜师心情之复杂,怕是难以描述的吧?一方面,自己亲手喂养,一哺一啜,日夜艰辛,如今终使雏鹰羽翼丰满,足可一飞冲天,其内心之有大欣喜,以常理揆之,应属必然。另一方面,爱徒远去,自可扬名天下,不可能再回归卵翼之下了。这种感受,应难免有送女远嫁的悲凉吧?

果如杜师所言,万籁声在南京擂台一战成名。比赛完毕,受广东省主席李济深之邀,去羊城任国术馆馆长。并且从那以后,南来北往,纵横武林,所到之处,无人不敬。

说了半天,似乎都是跑题的话。其实不然。

我要说的是,真正练功夫想成为大家,是一件非常之难的事。你看看万籁声吧,个人天赋极高,又肯下死力练功,且有名师指导,尚需十六年打磨。如今社会金钱至上,人人心浮气躁,谁还舍得拿出十六年的黄金年华去练一门功夫?

万籁声当年就明白这个道理。记得前二十年左右,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文章,写到那一年有几个美国白人青年去福州拜访万籁声,那时他已八十多岁了。文章中还配有万师用一只手的三个指头揑着钢筋棍的一头,让很长的一根钢筋棍悬到半空的照片。

访问过程中,有人求拜师。我很清楚记得万师当时回答的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学不了了。要把功夫练到位,先要练六年外家拳,然后还要练十年内家拳,现在的人谁舍得花十六年练功夫?

这是万师二十年前说的话。转眼二十年过去了,现在的人与那时相比如何?我觉得,过了二十年,世界已进入网络时代,加上生活压力加强,让人们花费大量时间去练功更不可能了。

但尽管生活环境变化了,人情人性却沒变:走在街上,偶尔还会遇到流氓小痞。甚至,在某种特殊情形下,有时走背运,也许还会遭遇强梁匪盗。我在五六年前去爬华山,在西安火车站就曾遇到两个小子碰瓷讹钱。我的一个同事告诉我,他也曾在公共汽车上遇到流氓公然猥亵妇女。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御敌之功,作为一个男人,该是何等的尴尬,何等窝囊。所以,当今之世,虽人人各有所忙,但依我愚见,人还是要舍得拿出一点儿时间,让自己掌握一点儿打斗技能,以备不时之需。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想法,我才不揣冒昧,想在这里讲一点儿武技方面的知识,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我在昨天那篇文章里讲了:三年武术不如当年跤。那意思已经表明,如果想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增长打斗技能,学武术就不如学摔跤。但练摔跤有一个缺点,就是练摔跤时,不仅要有师父,还要有对手,还要有场地。满足这些条件,在北京、天津这样的大城市,好像倒也不难。但到一些小城市,据我观察,就很不容易。我来现在呆的小城市已经二年多了,到处查访,未曾找到适合摔跤的场子,也没见有练摔跤的人。

其实,以我的体会,练打沙袋跟练摔跤比,出功速度也差不多。如果没有多高的追求,就想对付对付小流氓,练练打沙袋也不错。

练打沙袋的方法十分简单,甚至不用找师父教,买个沙袋,吊起来就打。也不用练那么多花哨的打法,什么摆拳勾拳的,都不用,只打直拳就可以。但要注意以下要领:一,不要戴拳套,要裸手打。二,握拳的方法要正确:拳谚云:握拳如卷柄。请注意,这可不是烙饼卷大葱的卷饼,而是卷“柄”。是铁锹柄的柄。就是说,不要握实拳,拳心要空。握实心拳,把手臂伸直,最前端是手指的中间指节,打到沙袋时指节中间部位受力。因为受力部分很脆弱,难以发挥最强的打击力。而握空心拳,着力点就变成指根了。一旦练到指骨、掌骨、腕骨及相关皮肉都适应了,就可以尽力挥打了。

如能按我说的办法练习,每天练一个小时(开始不适应时可以少练一些时间),能坚持打二年,我敢向你保证,如果一般般的小流氓想欺负你,你一拳打他脸上,皮开肉绽是轻的,打断鼻梁、打断颚骨也不费多大劲儿。在寻常人看来,人的头骨是很坚硬的,但一旦你的拳头练硬了,人的头骨就沒那么硬了。我告诉你,真能坚持裸手打二年沙袋,要想把一个人打成脑震荡,就是一两下的事。

如果在打沙袋的同时还想增加腕力和抓握力,我给你介绍两个土办法进行锻炼。一一这也是咱祖上传下来的办法。

练抓握力:找一个旧式的腌菜坛子,坛口大小适宜抓握的,着手处不要过于涩滞,要有些打滑的,类似磁砖那样的。练手指抓握力就是抓着坛口提这个坛子。抓起来放下,再抓再放,练多长时间依力而行。开始抓握时,因力量小,一般人也就抓十二三斤。随着力量增加,不断往坛子里装石头。随着时间推移,抓力会越来越大,直到把装了石头的坛子放到秤上称,达到二十五斤时(由于年代久远,这个数字或许我记得不太准确了),单手还能轻松抓起,你的指力就已不凡了。这个时候要练擒拿,除去身法步法等其余所需功法外,光说抓握力,已经足够了。

看下面附图。

就是这类型的坛子。坛口大小适宜抓握就可,但不要过于涩滞,那样抓着太容易。要找抓握处较滑溜的,感觉有点儿像磁砖面那样的。

练腕力(或曰掤力):身形作骑马蹲裆式,在手背上放砖,手臂半前伸。开始练时,一般人放一块砖就可以了。随着功力增加,砖上再加砖。咱一般人若不追求过高层次,直到放三块砖能坚持一分钟,也就可以了(我看到过一个练太极的高手,单手背上可以放五块砖。

看下面附图。

这样的三块砖,上秤称,共15斤。蹲马步,放一只手的手背上,要能够坚持一分钟。

以上这些练法,都叫“练功”。如果单练这些而不打拳,与人相搏时就不会有身法步法。但因为我们时间有限,只想练一点东西用以防身,我看练练这些也可以了。甚至,下面的抓握力、腕力(掤力)也不练,光练裸手打沙袋,也已具有相当的攻击力了。

但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一句:裸手打沙袋打二年,那样的拳头就不能轻易打人了。一不小心把人打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以上我说的练功方法,是比较省事的方法。既不用请师父,也不用进拳馆。当然,如果你另有所求,进拳馆当然不错。只是,以我的体会,进拳馆学习,当老师的都是以赚钱为目的。为了多赚钱,他是不会希望你早早达到目的,速速就离去的。就是说,你去拳馆学习,恐怕没有自修更有效率。

最后,想跟有意练功的读者说个事,鼓励你一下:前几天在网上盛传一个打野架的视频,就是一个打两个的那个,不知大家仔细看了沒有?那个一对二的汉子,肯定是打过沙袋的。你仔细看,每人一拳,都是打在脸上。而且一拳打倒。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你裸手打沙袋练二年,只要你身法步法跟上,拳头打得准,也能一拳打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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