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几天,厦门大学百年校庆火遍全网,校友出手之“壕”,让人咋舌,多位校友一出手就是过亿,比如旭辉集团实控人林中宣布,向厦门大学捐赠的1亿元款项,设立旭辉教育发展基金。
湖南大学校园里广大师生对厦门大学“壕”校友阔绰,并不为然,因为早在2016年他们的校友熊晓鸽捐1个亿建立张艺谋艺术学院落户湖南大学,同年,熊晓鸽再度捐资900万元,支持母校创建世界一流大学。
而在34年前的1986年熊晓鸽,变卖了家当,辞去记者职务,凑足一张赴美机票飞往美国,落魄到口袋只剩38块美金。在美国波士顿遇到国内一线明星罗燕,她当时在国内十分出名,堪比现在的章子怡,两人互相鼓励,互相取暖,结果双双渡过人生低谷,上演真实版“北京人在纽约”。
01
“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是湖南省长沙市湘江之畔的岳麓书院门前的一幅对联,“湘中灵秀千秋水,天下英雄一郡多”,湘潭名人、巨匠灿若星辰,蜀汉名相蒋琬,晚清重臣曾国藩,文化名人齐白石,一代领袖等都诞生于此。
1956年,熊晓鸽出生在湘潭一个普通家庭,熊晓鸽的父亲是名退伍军人,生熊晓鸽的3年前,他刚在朝鲜战场和美国人打一战,惊天地泣鬼神,被誉为是立国之战。
熊晓鸽父亲的部队是志愿军第15军45师134团,最出名的战士就是黄继光,在上甘岭战役中,熊晓鸽的父亲当时21岁,与战友们浴血奋战43天,坚守坑道14昼夜,最终将布满381个弹孔的战旗插上了上甘岭的主峰。战后,被志愿军第三兵团授予“英勇顽强,功勋卓著”锦旗,荣记集体特等功,被誉为“上甘岭特功八连”。
熊晓鸽父亲在上甘岭战役中炸掉了左腿,转业后到湘潭钢铁厂工作。但是没有料到,百年浩劫来临的时候,熊晓鸽父亲受到迫害。父亲怕熊晓鸽外出受欺负,就把他圈在家里,时不时买点收音机、闹钟等小电器让熊晓鸽当玩具,所以熊晓鸽从小对物理特别感兴趣,动手能力非常强。
有位邻居是电工,时常组装收音机,熊晓鸽对这种捕捉电波的机器充满兴趣,邻居的技术对年少的他来说也可谓神奇。12岁时,他已经能熟练组装收音机,那时一度想要做个电工。
熊晓鸽记得自己在5岁时把一个闹钟放到水缸里,想看看它在水里还能不能走。长大了之后就对手表很有兴趣,几乎每年都会买一块瑞士的机械表。爱表的人最在乎的是表的工艺,2010熊晓鸽接触到李日学寺库(SECOO)公司,做现场尽职调查的时候,他在那买了2块手表,觉得这个公司不错,就投资了他们1000万美元,IDG资本是寺库最早的投资人,也是第一大机构股东。
寺库从获得首轮IDG资本的投资开始,共经历5轮累计超过1亿美元的融资。2017年9月,寺库在纳斯达克正式挂牌交易,成为国内首个上市的“高端生活服务平台”公司,寺库(SECOO)拥有目前国内最专业奢侈品鉴定团队,全球最大的奢侈品养护工厂及遍布全球的多家奢侈品库会所。
在那个年代,参军、上大学是免受冲击的最好选择,但是受到父亲的影响,熊晓鸽的父亲出生于殷实的中医家庭,家庭成分不好的熊晓鸽没有资格当工农兵大学生。
无奈之下,到了1972年,为熊晓鸽前途考虑,他父亲不到50岁就办理内退,让16岁的熊晓鸽顶职去轧钢分厂当了一名电工。当时,湘钢是湖南第一大钢铁公司,钢城方圆十多公里,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十万多名职工。在计划经济时代,工人相当吃香,尤其在钢厂,自来水、煤气等都不要钱,隔三差五还发米、发油、发面,熊晓鸽成天与一帮厂矿子弟在一起唱歌、拉二胡,日子过得非常快活。
但是熊晓鸽内心里一直藏着大学梦,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相比之下,在钢铁厂的日子无异于虚耗青春。他学英语、读夜校,因“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查”的招生条件,努力地做师傅们眼里的好青年,期待机会眷顾。
四年后的1976年,“四人帮”垮台,隔年恢复高考。熊晓鸽记得1977年10月21日,钢铁厂的广播里传来一条消息振奋人心,高等院校招生考试正式恢复。
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了4年工人“老大哥”的熊晓鸽突然感觉“知识分子的春天要来了”,本能地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他向师傅请假回家复习功课,父母也为他腾出了房间。房间里一张大床,摆满了复习资料,床头还放了一筐父亲专门买给他的橘子。有一个多月,熊晓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备考,停电了,就点起煤油灯,常常通宵达旦。
复习了2个月,1978年7月20日,仅有初中文化的熊晓鸽就走进考场,并一举考上了湖南大学英语系,成为当年40.2万人的一份子,当年的高考录取率为6.5%。
“如果我真的是一只早晨的鸽子,那么1977年高考就是早晨那第一缕阳光,驱走了一切命运的阴霾,照亮了精彩人生的前路。”
熊晓鸽同一代人十分感激高考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2017年12月28日,熊晓鸽与IDG资本合伙人周全共同出资1977万元,以查全性教授的名字命名,为武汉大学捐资设立“查全性教授1977奖教金”。
熊晓鸽看望武汉大学的查全性教
武汉大学的查全性教授1977年8月参加中共中央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向邓小平同志指出当时高校招生制度的四大弊端,并提出建议:建立全国统一的招生报考制度;按照高中文化程度统一考试;报考者自选专业;应届生和高中文化程度的社会人士均可参加统一考试。
“1977”是个特别的数字,1977年,受文革冲击中断长达11年的中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得以恢复。对熊晓鸽个人来说,这一年,也是他的人生转轨之年。
02
湖南大学校区坐落在湘江之滨、岳麓山下,享有“千年学府,百年名校”之誉。1978年,当熊晓鸽将大学录取通知书交给母亲时,熊晓鸽母亲脸露出欣慰的表情。
当年之所以报考湖南大学,熊晓鸽是听从母亲的建议,湖南大学是当时母亲所知的最好的大学,离家不远,方便母子时常相见。与父母告别时,母亲跟熊晓鸽约定,最长每半个月就要见一次面,要么儿子回家,要么母亲去学校探望。母亲果然说到做到,熊晓鸽若有半个月没回家,母亲必会到湖南大学看他。
上大学前夕一家合照
每一次,母亲来学校看熊晓鸽,二人走在校园里,山水清幽,教室明亮,她都像孩子一样不住地感叹“你太幸福了,下辈子,我也要来这里,像你一样读书。”
1983年,熊晓鸽的母亲在48岁时候去世了,一天夜里,熊晓鸽发烧,躺在湖南大学医院住院部输液,门外10米远是一个废弃防空洞。当天下午,一位女同学在江中游泳溺水,尸体就停放在防空洞入口处。这是位大一新生,她的母亲从老家赶来,守在防空洞口大哭。整整一夜,窗外的母亲为孩子的离开撕心裂肺,屋里的孩子默默为母亲的离去痛苦煎熬。
2000年,熊晓鸽发起倡议,希望校友们能共同为湖南大学捐建游泳馆,并带头捐款。校庆晚会上,他又宣布捐赠900万元人民币,前后捐资总额超过1500万元。该游泳馆也得到IDG创始人、董事长帕特里克·杰·麦戈文(Patrick J. McGovern)的捐赠支持。该馆于2012年奠基,现已建成投入使用。
在湖南大学期间,意大利记者法拉奇是许多人偶像,她采访过许多国际闻名的政治家和名人,例如邓小平,基辛格等,采访过越南战争、印度和巴基斯坦战争、中东战争和南非动乱。
上大学时,熊晓鸽十分佩服法拉奇,很想做一名战地记者,冲到前线捕捉新闻,或向风口浪尖上的政治人物发问。他找来教材,自学新闻专业知识,甚至报考了社科院英语采编专业研究生,遗憾的是政治考试未能过关。
1982年,熊晓鸽大学毕业,家人希望他能把握机会留校任教,但熊晓鸽坚持到北京工作,在机械工业部担任翻译和英语教师,并继续学习新闻专业。并于1984年以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新闻系英语采编专业,师从著名的朱教授,朱教授此前曾在新华社香港分社、东京分社都工作过。他进入新华社实习,并主动申请到“中东非洲组”。
1985年秋天,课堂上来了一位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他一眼就相中熊晓鸽“你做记者很有潜力,来美国,只有在美国才能早日实现你的梦想。”
03
熊晓鸽1986年秋天,怀揣38元美金只身去了美国。不过,到了美国,发现他的奖学金期限一年,第二年要交1万多美金的学费,学习之外,他还要同时做两份工以维持日常开支,一边学习,一边给人修排风扇、刷房子。每天的睡眠时间被缩减到4个小时左右。
如此这般坚持了两个学期,他修满了学分,成功获得波士顿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学位。1987年底,在导师的推荐下,熊晓鸽继续去塔夫茨大学读国际经济与商理博士。
就在熊晓鸽来到波士顿读书的时候,一位已经在国内十分著名的女明星罗燕也在这所大学。罗燕出生于新疆乌鲁木齐,父母都是新疆大学教授。
解放前,罗燕的外公1949年前曾任中央银行副行长兼造币厂厂长。10岁和12岁时,家中两次被抄,外公两次被“隔离审查”,仅允许罗燕每周长途跋涉赴“牛棚”探望,每次外公被关都长达半年以上。因在当地找不到会说普通话的保姆,在出生6个月后,罗燕被送至上海由外公外婆抚养。
1977年恢复高考,罗燕考入了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在4800名上海考生中,罗燕成为录取的20名幸运儿之一。1982年,罗燕大学毕业,分配到上海人艺当演员。先后主演过《爱,在我们心里》、《生命、爱情、自由》、《马克斯秘史》、《WM,我们》等剧。
1984年,因主演影片《女大学生宿舍》,获“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该片获当年“政府最佳影片奖”及“捷克卡罗维发利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1985年,因主演《红衣少女》获“百花奖”最佳女配角提名。该片获当年“百花”、“金鸡”最佳影片。
1986年,罗燕将因《红衣少女》获得的奖金800元支付了上海外语学院出国人员培训部的学费,半年后,怀揣60美元赴美留学。那时出国,银行兑换不能超过40美元。当时,她的英文仅限读小学课本水平,说话不能成句。
在面试时被喜剧地要求用中文以免英文的陌生影响表演,那时她已经能拿出3部主演过并得奖的影片录影带,因此获得了最高院长奖学金入学。
“没有那笔奖学金,我的今天会完全不同。“罗燕感恩地说。 很多年前她为此还在波士顿大学成立了以个人命名的奖学金,专门资助学管理和表演的亚裔女生。
罗燕为支付生活费,干过餐厅招待、保姆、清洁工、保安等工作。同时,为保持在美的学生身份,要上四门非母语专业课。每门功课成绩必须在B以上,常通宵在学生电脑中心写读比母语慢10倍以上的论文及规定参考书,暗无天日。
奔波于打工和轮番的论文,罗燕于1989年读完波士顿大学研究生课程,在美国洛杉矶戏剧中心制作部实习,1990年获研究生学位。
因为出身记者,熊晓鸽非常喜欢看电影,很快他认识了同在一所大学罗燕,在异国他乡的两人坠入情网成家了。关于夫妻之道,罗燕说"如果你不是一个百万富翁,就不要嫁给一个千万富翁",罗燕更强调的是精神上的对等:"假如说我对熊晓鸽有什么不满意的话,"罗燕顿一顿,"他花太多的时间用来应酬和交际,而某一本书、某一个电影、某一个节目,我跟他说过的,值得他看值得他和我讨论,他却忽略了"
而在罗燕眼睛里,熊晓鸽这个有着诸多头衔的青年才俊,只不过是每天回到家里,随手把东西扔得天女散花般凌乱,在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又因为找不见它们而把自己急得团团转的一个笨小孩。
当他们恋爱的时候,罗燕的蒙斯通国际公司已经是一个盈利公司,当他们结婚的时候,罗燕已经进入了美国的主流电影渠道,成为好莱坞第一位华人女制片人。
在2004年的那个采访中,关于孩子,罗燕是这样说的:“不同的历史时期,人有不同的选择,当时那么做,必定有那么做的理由。但是再给我机会,我不会放弃了。完美的人生需要生小孩,小孩会带来很多幸福,他天真、可爱,对你无尽依赖,他永远灿烂,会很快忘记你的错误,但对你的一点好都感恩戴德,小孩子让你有成就感。今天的我,已经可以承受生活的起伏上下,对于拍电影这件事情,心态也调整得很好,没有强有力的作品,就不出现。所以,现在我有能力生养一个小孩了。”
到了2008年,51岁的罗燕已经是一对龙凤双胞胎的妈妈。以我对女性生理结构及美国代孕业的了解,罗燕的这一对双胞胎,很可能是代孕。可不管怎样,亿万富翁熊晓鸽罗燕夫妇在50出头的年纪,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从波士顿大学毕业后,1988年一个偶然机会,熊晓鸽进入喀纳斯公司,这是一家大型出版机构。3年后,熊晓鸽成为该公司旗下《电子导报》亚洲版的主任编辑。在《电子导报》工作时,熊晓鸽主要与硅谷的创业者们打交道,这让他接触到了“风险投资”这一概念。1991年,熊晓鸽担任卡纳斯公司香港分公司副总裁,他看到电子信息在中国社会的巨大潜能,希望能说服公司,到中国做杂志和风投。但他并未促成此事。
熊晓鸽想到了IDG(美国国际数据集团)的创始人及董事长麦戈文,当时的他还不知道,麦先生将成为影响他人生轨迹的另一个重要人物。到了1988年,全球最大的出版机构卡纳斯下属的《电子导报》要搞一份《亚太商业》,想找个兼职的“每小时15美元”。在美国熬了2年多的熊晓鸽一听有钱赚,立马没有心思读博士了,直接去卡纳斯出版集团,职位是记者,不过这次采访的阵地不在战场,而是硅谷。
尽管3年后升任主任编辑,并结识了一帮在美留学的哥们如张朝阳等,不过,熊晓鸽在卡纳斯却并不开心“成绩都是领导的,失误全是自己的。”
1991年,熊晓鸽从美国喀纳斯出版公司跳槽到美国国际数据集团(IDG)公司。1992年圣诞前,IDG董事长麦戈文要求熊晓鸽、公司驻台湾的资深副总裁,驻香港的总经理各自拿出今后开发的计划书。
得到指示后,熊晓鸽连圣诞节也没有过,这份计划很复杂,熊晓鸽写完后把文章长度缩短,从2000字的原稿压缩成为3000字的成品稿。当波士顿人为迎接新年到来而狂欢时,熊晓鸽一人在办公室工作。
1月2日,他按时递交了计划书。没有料到的是,写计划的三个人中只有他交了计划书。结果,驻台湾的高级副总裁被调回总部,香港的总经理也离开了公司,熊晓鸽的计划最终被通过了,正式成为“IDG亚太区总裁”,整个公司在亚洲的事务全由他一人负责。
麦戈文问他对薪水的要求,当时熊晓鸽年薪4.2万美元,他便回答说可以按照这个薪酬给付,6个月以后再定。“麦先生给我的起始工资是5万美元。”1991年末,熊晓鸽正式加入IDG。随后,熊晓鸽以IDG亚洲业务开发助理的身份回到中国,主管亚太地区的出版物。他投资的第一本杂志是《网络世界》。后来,他又投资了《通讯世界》《IT经理世界》等20多本专业出版物。1988年,熊晓鸽引进美国版权,在中国出版了《时尚先生》《时尚芭莎》《华夏地理》等刊物。
1993年,熊晓鸽得以和上海科委达成合作,投资2000万美元,成立我国第一家风险投资公司——IDG技术创业投资基金。
1997年底,搜狐张朝阳基本上花光了尼葛洛庞帝早期的17万美元,后来找朋友借的10万美元过桥贷款也烧得差不多了,突然想起了在美国海关给他唱《送战友》的熊晓鸽,熊晓鸽联合英特尔公司、道琼斯、晨兴公司一起投了搜狐220万美元。
2000年,腾讯马化腾在做QQ时,把商业计划书反反复复改了6个版本,一圈下来,出60万都没有人买。熊晓鸽知道后,连夜联系香港电信盈科的李泽楷,各出110万美金,拿下腾讯20%股权。
接着就是百度。2000年初,百度上线后缺钱,李彦宏着急上火,到处寻找A轮融资,李彦宏在恒基中心IDG公寓里获得了IDG的150万美元,2005年百度登陆纳斯达克,为IDG带来了高达1亿美元的投资回报,投资收益近100倍。
2014年,麦戈文去世,其家属希望专注公益事业,将IDG出售。IDG资本控股收购了IDG的全球投资业务。2017年3月30日,熊晓鸽发了一条微博,称此次收购已完成交割,更重要的是将麦先生与IDG的精神与文化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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