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民〉祁玉民是那里人…

2005年12月29日，从大连副市长转任华晨汽车董事长的路上，祁玉民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我在雨雪交加中，怀着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单位从事陌生的工作。”

如果能预见到14年后自己会因为这一任职而身陷囹圄，祁玉民还会接任华晨汽车董事长吗？时间不能倒流，作为一名公务员，祁玉民也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去向的。

客观地说，祁玉民是个出色的政府领导。

能吏祁玉民

首先，他确实有魄力。

2005年，祁玉民接手的华晨是一家千疮百孔、濒临倒闭、连工资都发出不来的企业，当时华晨累计亏损近80亿元，供应商欠款10亿，工厂生产和企业经营已将近停滞。在祁之前，已经有几任董事长都在短暂任职后离职。

但祁玉民上任五天，就成功拿到七个亿的银行贷款，把华晨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同时，祁玉民雷厉风行地发动价格战，中华尊驰最高下调四万元，新车型骏捷也提前两个月下线，定价在10万元以内，B级车卖A级车的价格，让华晨中华销量迅速飙升，2006年华晨实现销量超20万辆，2007年华晨中华的销量保持上涨，把华晨盘活了。

但实际上，华晨最大的靠山，还是宝马，祁玉民上任之后，华晨迅速放弃了对宝马销售、市场、公关等部门的实际控制权，尽管遭到诸多非议，但对华晨宝马销量的提升的影响却是立竿见影的。

到2018年，华晨则直接宣布放弃对华晨宝马的控股权，在华晨宝马成立十五周年的庆典上，华晨集团和宝马集团联合宣布，华晨集团拟在2022年前向宝马集团出售华晨宝马25%的股权，交易价格为人民币290亿元，华晨宝马将成为首家由外方控股的合资整车企业。

这也为祁玉民引来了非常大的争议。实际上，离开宝马，华晨可能早就倒下了。因为自身实力孱弱，华晨在华晨宝马丧失话语权早已是既成事实，祁玉民不过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而已。

在资本市场上，祁玉民也是长袖善舞。他靠着三家上市公司：华晨中国、金杯汽车、申华控股募集资金，在金融危机时斥资5亿元抄底增持了13.14亿股华晨中国，然后在每股大涨2港币的情况下，稳赚了26亿港币；剥离金杯汽车的中华轿车业务，甩掉了不良资本15亿元；后又出售5亿股华晨中国股份，再次套现11.25亿港元。

祁玉民如果继续从政，可能会官运亨通，做出更大的贡献。遗憾的是，命运把他推到了华晨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

不懂造车的祁玉民

对造车，祁玉民可以说是自始至终是个门外汉，说过很多在业内引发巨大争议的话题，也因此被网友戏称为大炮。

譬如祁玉民认为华晨这架“飞机”有四个“发动机”：第一个是技术，来自宝马，尤其是宝马发动机技术的有力支持；第二个是品牌，高技术支撑品牌；第三个是资本，汽车产业要和资本市场结合，目前我们有四个上市公司；第四个是企业文化和管理——国际化、现代化、市场化。

这些言论一出，都迅速引发了舆论的批评，但祁玉民并不为所动。

实际上，价格战只是帮助华晨中华品牌苟延残喘了两年。2009年开始，华晨中华的销量就一路走下坡路，而祁玉民的操作，就是不断推出新车型，新品牌，不断放炮。

2015年，华晨中华V3正式上市，当时祁玉民立下目标：中华V3将会是中国小型SUV市场一个格局的改变者；2018年华晨汽车跻身世界500强，到2020年华晨汽车销售额达到300亿元；他并一再表示，“我退休前，一定要让华晨进世界500强。”

同年，华颂7上市，祁玉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我被这个车折腾了差不多三年半，花了26个亿，我本人主持和参加的会议到目前为止是107次……我们成立了一个国际化团队，创立了一个全新品牌，好多人都想问华晨到底要干什么？就是那句话，我们要打造中国人自己的世界级品牌。”

可惜的是，这两款让祁玉民夸下海口，耗费华晨数十亿研发费用的新车，最后都销量惨淡。

祁玉民的雄心为什么会在现实面前一一被击破，就像一个石头扔进大海里，连点浪花都没有激起来呢？关键就是华晨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

祁玉民曾表示：“我梦想有一个产品，它的底盘是保时捷调校的；它的造型、内外饰是意大利搞的；它的发动机是和宝马合作的。三大资源一整合，是不是一个好车就出来了？”

他还希望国家把合资企业的产品限制在15万元以上，合资企业产品不断向下延伸，推出6万-7万元的车型，给自主品牌带来了压力。这原本是自主品牌的产品领地，四年前我曾说过合资企业和自主品牌企业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井水”犯了“河水”。国家为什么不能体恤我们自主品牌，把合资企业的产品限制在15万元以上？

祁玉民如此想法，自然不可能下大力气攻克汽车的核心技术。

所以，华晨旗下的新车从中华V3到V5到V7到华颂7，都没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譬如中华V系列，造型设计借鉴或者说抄袭宝马，发动机用的是宝马的，能抄的都抄了，能用的也都用了，可惜的是，最关键的，宝马的品质控制没有学到，华晨旗下新车的品质口碑也频繁被吐槽。

而吉利、长安、长城们在这个阶段，早就掌握了核心技术，能制造出性价比高、品质可靠、性能稳定的原创车型，越来越懂车的消费者自然不会去买华晨这样的“拼凑产品”，即使宝马能贡献再多的利润，也扶不起华晨这个阿斗了。公开数据显示，2015年-2019年，华晨汽车自主板块分别亏损5.4亿元、6亿元、8.6亿元、4.2亿元、10.64亿元，累计亏损近35亿元。

很明显，2009年-2019年这十年，祁玉民领导的华晨汽车是出了严重问题的，产品规划混乱、没有核心技术、亏损严重，但相关部门却听之任之，祁玉民在华晨集团董事长位置上稳如泰山。

如果相关部门能对华晨进行有效监管，在华晨集团出现偏差的时候就对祁玉民进行考核，或许祁玉民还不会走到今天。

总 结

政府官员转任车企领导，失败的案例很多，譬如说原任南汽董事长王浩良是从南京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调任，结果也是一腔热血难酬，抱憾离场；再如一汽集团原董事长徐建一，是从一汽成长起来，升任吉林市委书记，后又转任一汽集团董事长，最后身陷囹圄。

所以，对于祁玉民来说，导致他悲剧的既有他个人独断专行，没有管好自己和身边人、不懂造车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体制导致的悲剧。

车企的领导需要的是像马斯克、皮耶希那样，把造车融入到自己的生命、血液中去，而不是一个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