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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俄关系是否“政热经冷”“官热民冷”？后疫情时代的中俄人文交流如何开展？面对美国新一届政府最强力的战略围堵，中俄如何应对？对此，中联部原副部长、全国政协委员周力回答了凤凰的提问。

凤凰网：您曾经参与2000年《北京宣言》的起草和谈判，见证了近几十年来中俄关系的发展。谈判过程中您印象最深的细节是什么？

周力：2021年对于中俄关系来说是大书特书的一年。因为今年正值苏联解体、中国正式承认俄罗斯联邦为苏联合法继承国30周年，也是《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签署20周年，中俄宣布建立战略协作伙伴关系25周年，还是上海合作组织成立20周年。中俄互信逐年增加，合作成果日益丰硕。双方已商定将条约延期，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两国领导人多次表示，将就签署条约20周年举行一系列庆祝活动，并在政治文件中强调继续弘扬世代友好、合作共赢的条约精神，全面深入推进中俄新时代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向前发展。

20世纪50年代初，斯大林汽车工厂车间主任向中国派去的实习人员讲解载重汽车的构造（图源：人民画报）

中俄两国领导人30年来签署和通过了很多政治文件，成为双边关系良好发展的牢固基础。其中有不少文件是对两国关系发展作出的阶段性总结。比如2000年的中俄《北京宣言》即是一例。在这一文件中，正式提出了“两国人民世代友好”的概念，强调这“是中国人民和俄罗斯人民的共同心声”，需要双方政府和两国人民广泛参与和不懈努力。“世代友好、永不为敌”，随后便成为《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核心思想。

这一文件作出的另一个重大贡献，是重申双方将相互尊重对方的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坚决反对来自一国内部和外部企图分裂该国家的任何阴谋和行为，理解和支持对方为维护国家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所作的一切努力。

《宣言》集中阐述了“俄罗斯在台湾问题上的一贯原则立场，即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唯一的合法政府，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俄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台湾独立’，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关于不接受‘两个中国’、‘一中一台’的立场；反对台湾加入联合国及其它只能由主权国家参加的国际组织；不向台湾出售武器”。“台湾纯属中国内政，不允许外部势力对解决台湾问题加以干涉，强调这种企图只能加剧亚太地区的紧张局势。”在这里要特别指出，最近20年来世界所有国家同我在双边文件中对台湾问题所作的表态中，只有俄罗斯表述的上述立场最为清晰、准确、全面和完整。这无疑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它也表明，中俄开展战略协作，维护两国共同利益和世界公平正义，是实实在在、不折不扣的。

凤凰网：长期以来，中俄关系在网络上被冠以“政热经冷” “官热民冷”的标签，您怎么看？

周力：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中俄近些年来在加大经济合作方面，从中央到地方，再到普通居民，都做了大量工作。这是有目共睹的。

两国贸易额已经连续三年超过1000亿美元，中国成为俄农产品第一大出口目的国，继续保持俄罗斯最大贸易伙伴国的地位。近年来对俄出口中国医疗器材、电子、轻纺等产品和自俄进口天然气、铁矿石等大宗商品，都有快速增长。数十个重大合作项目都在实施进程中。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投产一年，到2020年底对华输气突破了40亿立方米。两国在5G、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等新业态领域的合作也在不断深化。中国东北地区和俄远东地区、中国长江中上游地区和俄伏加河沿岸联邦区等都在开展机制化的合作，对接项目逐年增多。

工作人员在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北段黑河首站场区巡检（图源：新华社）

再看民间。我长期关注中俄关系，明显感觉到近些年来两国媒体、民间团体、智库、高校、科研单位和各类企业加强相互间友好互利合作的愿望越来越迫切，成果越来越丰富。两国报刊、电视、网络目前对对方的关注度之高，关切性之强，都是空前的。举一个例子，在对有关中国和俄罗斯各自国内形势以及两国所处外部环境的报道和评述文章，大都比较及时、客观和准确，睦邻友好的氛围浓厚。而且你在这些报道和评述后面的跟帖上，可以看到两国网民对对方国家取得的成绩、发生的情况、遇到的问题和挑战，有多么热烈而又积极的评论。

凤凰网：新冠疫情对中俄关系造成了什么影响？中俄人文交流在后疫情时代如何开展？

周力：尽管遭遇严重的新冠疫情冲击，两国人员往来被迫受阻，但中俄关系并未受到影响，反而得到了加强。两国贸易额基本维持了上一年的数额，各领域的众多合作项目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相信疫情好转后双方会很快加大各项工程的实施力度。

加强人文交流与合作，夯实发展睦邻友好关系的社会基础，是中俄加强全面战略协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十几年来，两国成功地举办了俄罗斯年、中国年、语言年、旅游年、青年友好交流年、媒体交流年等国家级主题年活动，促进了两国人民的相互了解和传统友谊。2018年还签署了《中俄青少年世代友好宣言》。

中俄青年交流频繁，两国学生在一起游戏（图源：新华网）

在新的形势下，我们要提倡讲好中国故事，讲好俄罗斯故事，讲好中俄友好的故事。建议更积极地推动中俄两国科学界、技术界、智库等研究机构和人员开展多方面机制化的交流与合作，进一步增进相互了解与信任，就包括应对重大传染病在内的一些迫切问题协调立场，共同发声，维护公平正义。这里还要特别强调，中国的专家学者有责任有义务利用自己的身份和优势，在国内外各种场合对中俄关系作正面的宣传，努力回击美等西方国家对中俄关系的各种挑拨行为和离间言论。

凤凰网：近期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外交政策讲话中将中国单独列为八大挑战之一，这会对中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

周力：在美国执政当局大力推动“集团政治”掩盖下的单边主义、保护主义和霸权主义的态势下，未来一个时期，整个世界的环境将会变得更加复杂多变，更加不可预期。中俄两国的压力毫无疑问将进一步增大。特朗普也好，拜登也罢，都视中俄为美的“主要竞争对手”、“最大威胁”，并采取“分而治之”的战术。我安全与发展面临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增大；俄面临的不可预料的事情也将越来越多，巩固其周边战略依托的难度越来越大。中俄同时遭受美国最强力的战略围堵，利益严重受损，是历史上没有过的。

发展和深化中俄关系，不仅是中俄两国和两国人民的现实需要，也是推动世界和平与稳定的现实需要。两国互为战略依托，互为发展机遇，互为全球伙伴，肩并肩、背靠背紧密合作，坚定支持对方维护核心重大利益，联手抵制“颜色革命”，打击各种虚假信息，维护各自主权和政权安全。中俄携手与国际社会共同抗击“政治病毒”，维护多边主义，维护联合国权威，保卫世界和平，捍卫公平正义，是发展新时代中俄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一个重要出发点。

2016年，中欧班列（义乌—俄罗斯）从义乌西站首发启程驶往俄罗斯车里雅宾斯克（图源：人民画报）

凤凰网：普京在2020年10月曾声明称，不能排除未来俄中军事联盟的可能性，您怎么看？

周力：中国和俄罗斯都是独立主权国家，都是世界大国，也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肩负着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推动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使命与责任。中俄关系的性质和发展水平早已超出双边关系的范畴。中俄战略协作是全方位、全天候的，没有禁区，没有上限。说到这里，可以借用俄罗斯驻华大使杰尼索夫先生的一句评价：“中俄两国不是盟友，但却做了许多盟友没有做到的事情”。（凤凰网宋东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