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华夏幸福公告:公司及下属子公司52.55亿元债务逾期。
这一消息无疑是平地深处有惊雷。
考虑到1月29日,停牌的华夏幸福,拟购买朗森汽车产业园持有的天津玉汉尧石墨烯储能材料公司33.34%股权,战术性收购并不能掩盖华夏幸福巨大的有息负债。
有分析称,蹭概念,停牌是为了躲开下跌,相信上交所很快将盯上华夏幸福,关在里面的投资者也会惴惴不安。
华夏幸福最近的高光,还是来自于雄安概念的热潮,当时作为雄安新区概念股,实际控制人王文学合计持股50.82%的华夏幸福股份,4个交易日财富累计增值190.12亿元,加上他所持有的黑牛食品等三家上市公司股份,其身家超过600亿。
不想,四年后的今天,王文学和华夏幸福陷入了一场赌局。
王文学的幸福起点
金牛座的王文学,为人低调,在大多数报道中很难看到他的踪迹。1965年出生于河北霸州,虽然学历不高,但他懂得世事洞明皆文章。
早年当司机的经历,接触到了人海浮沉,在92南巡讲话后,在市委党校旁开了一家火锅店,生意兴隆不乏有官员来品尝美食。
90年代中期,王文学由于拥有良好的政商关系,如同贾跃亭一般,开始涉足装修产业,几乎揽便了廊坊市内的政府装修工程。
1997年爆发了金融危机,王文学的资金链开始断裂,政府装修工程款项也没有收回来,讨债人频频到家里砸门催款。
坊间传闻,王老板在市政府领导办公室,当众烧毁了债务总计500万的合同和欠款。如此巨额资金一笔勾销,旁人都笑王老板傻,但千金买马骨的道理别人却不懂。
尽管豪气,但王老板只能一边经营饭馆,一边还债。
眼看着火锅店生意难以为继,王文学盯上了中国刚刚兴起的房地产市场,毫无经验的王老板,决定人生的第一次赌博,投入房地产开发大潮中。
他虽然不懂房地产,但他知道谁最懂。
在北京一次演讲论坛中,他虚心请教王石。当时,万科也对外提供房地产策划服务,于是王文学和他的团队,与中国最先进的房地产开发思维接上了头。日后,华夏幸福从万科挖了大量职业经理人,都与创始人早年的万科情节有关。
1998年7月,王学文成立了华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成功开发了“华夏花园”项目。
这是王文学第一次涉足房地产开发领域,从未有过房地产开发经验,他大胆聘请万科为咨询顾问,出色地完成第一个华夏幸福花园项目。这个项目的成功,让王文学发现房地产行业比餐饮与装修业务获利更多。
随后,他在廊坊和燕郊再拍下两块地,决意专注做房地产项目开发。2000 年的时候,华夏幸福公司还只是在当地不知名的小房地产企业,而那时的万科已经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房地产上市企业。
转型探索的二次赌局
想扩大企业规模的王文学在知名市场策划人王志纲建议之下,开始涉足产业新城领域。
固安离天安门50公里,对于住在北京的人来说,当时还极为遥远,很少有房地产商会考虑进入这里。
2002年,固安工业园动工建设,王文学当时只有3000万元。没想到,政策风云变幻。次年,由于各地开发区建设过热,国家开展土地整顿行动,叫停了全国的开发区建设。
王文学已经把全部身家压在固安工业园。一纸禁令,对他简直是一剑封喉。
好在跟随他多年的一位下属,平时喜欢研究政策文件,在禁令里发现了转圜空间。国家叫停开发区建设,但还是留了一个口子:省里认定的特定开发区可以保留。在廊坊市帮助下,河北省最终保留了固安工业园。
在申奥成功之后,北京政府对重度污染企业实施向外迁移策略,于是河北固安等地区迎来良好契机,华夏幸福公司顺势与固安政府构建产业园区。
2007年 5 月,大厂潮白河工业区正式签约。2009 年 1 月,华夏幸福公司与香河县签订整体合作开发建设区域合作协议。
经过多番探索,华夏幸福公司终于研究出一条符合自己发展方向的商业模式。
2003 年至 2009 年期间,作为未上市兼且不知名企业,因融资渠道单一,仅仅是依赖银行借款来筹集资金,难以支撑业务发展。
产业新城需求的资金量是巨大的,华夏幸福为了打开融资渠道,华夏幸福公司与陈天麟达成股权转让约定,开启借壳上市路途。终于在 2012 年,华夏幸福公司踏上最后一班末班车,登上了资本的舞台。
除了充分利用上市融资途径之外,华夏幸福也多方面尝试各种融资渠道。截止至 2014 年,华夏幸福公司在国内开发 22 座产业新城,同时布局印度哈里亚邦和美国硅谷的产业新城。
2015 年 7 月,固安园区经营成功得到国务院高度表扬,并要各级地方政府全面推广产业新城模式的发展。同年,华夏幸福公司签订来安和苏州等城市的园区,还入主中原地区,奔向东南亚。
到 2016 年 12 月,华夏幸福公司在全国实现了 15 个都市圈的全面布局,实现遍地开花的大好局面。
华夏幸福在这一阶段的区位选择,主要将目光放在北京周边区域经济欠发达的地方,这是由于,一方面华夏幸福在面对经济实力较差的县域政府时,在谈判过程中能显示出较为强势的态度;另一方面,由于环北京周边区域的特殊环境,有可能承接北京和天津这类中心城市的产业转移,这些将为华夏幸福的园区开发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例如固安县经济基础和产业基础薄弱,但它位于环北京区域,随着北京地区经济发展,它的经济效益将会外溢,而此时的固安县将受益于外溢效应得到优质的人才和产业。
这是PPP合作模式即公私合作伙伴关系首次运用,也是华夏幸福在产业地产领域的成功探索。
在部分同行看来,华夏幸福逐渐展现出政策套利者形象。有不少当地政府部门出身的公务员,被华夏挖角,华夏幸福与政府就像在谈恋爱,既保持距离,又如鱼得水。
下一次赌局在哪?
当今房地产行业是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所以融资成为房地产企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开发一个房地产项目,首先从拍卖土地,敲定建设规划,实行主体建筑招标,样板房的建设和销售过程中,每一个环节均需要巨大的资金量支撑。
中国现有规划为房地产土地的转让实行竞价拍卖,涉及交易价格动不动几十亿,甚至上百亿资金。因此,地段较好的地块往往被资金量雄厚房企拍走,从而引来购房者的竞相购买,房价节节攀升,开发商获取更多的利润。
2016年9月,多个城市陆续出台限购限贷政策。2017年的楼市迎接来了新一轮的密集调控,全国大部分城市实施了限售政策。
2018 年,为进一步降低房地产行业的债务风险,政府出台了多项政策,致使房地产企业融资门槛加大,融资监管越来越严。融资能力是房地产企业至为关键的核心竞争力。
中国房地产企业在融资上一直非常依赖债务融资,造成房地产企业的资产负债率一直居高不下。在融资越来越难的情境下,房地产企业的资金链极为紧张。在2018年年会上,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万科高喊活下去,华夏幸福公司裁员退守债务激增。
2018年7月,华夏幸福公司引进战略投资者平安资管,转让19.70%股份,转让价格为137.7亿元。这件事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外界的解读是华夏幸福公司为了缓解资金链危机。除了转让股权之外,华夏幸福公司在11月发行80亿元公司债,并且把环北京5块地以32亿元的价格贱卖给万科,撤掉重庆和天津事业部,三天裁掉千人等等多行动的自救行为。
随着经济发展竞争日趋激烈,产业园区也从高速度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战略。由于产业园区的发展是以单纯的工业发展为初衷,在建设过程中对产业发展与城市发展战略之间的关系考虑欠缺,暴露出了产业布局趋同、过于依赖国家政策等问题,忽视了人们对园区社会功能的需求,从而出现了园区内配套设施不完善,公共服务水平差,产业发展和城市化发展不匹配等问题。
部分产业园区生产能力差、产业环节间联系薄弱,陷入了“鬼城”、“空城”以及交通“潮汐化”的困境。而华夏幸福公司产业新城模式,要求公司在前期垫付土地基础设施费用以及后续系列产业服务、规划咨询服务、物业管理等相关费用,与此同时公司在园区及周边地区开发大量住宅等配套设施,这对公司资金链的要求极高。
整个新城开发建设的财务风险度背负在公司的现金流之上,若资金链一旦出问题,危机极大。 从华夏幸福公司的产业新城盈利来源中,可以看出回收现金最关键的两点,第一是当地政府是否有足够能力支付,第二点是园区配到的房产能否顺利销售。
在2月1日的发布会上,王文学将华夏幸福的危机原因归结为几大原因:
首先,错误研判环京形势,环京住宅量价齐跌,四年累计影响公司回款超1000亿元;
其次,新拓展区域尚在培育,效果不及预期(长三角大湾区);第三,前期扩张激进,管理不精细,公司计划超越实际能力,经营不效率,考核机制不健全,抓规模不重效益。
回首来时萧瑟处,王文学的人生中有很多次赌局,但这次他似乎站上了悬崖。
多轮疫情使华夏幸福雪上加霜,2021当年到期应偿付金额1000多亿,华夏幸福目前货币基金200多亿均受限,资金枯竭。
王学文恳求金融机构,期望债权人加入债委会,同时他又加入了石墨烯这一场赌局中,不过这一次,他能赌过命运么?
微信/微博:袁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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