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有“四大寇”,分别为宋江、田虎、王庆和方腊,除宋江为书胆人物外,相比较田虎与方腊的概况描述,王庆算是作者所花笔墨较多的“造反”领袖了。书中从第一百零一回“蹈春阳妖艳生奸”王庆身世开始,至一百一十回“宋江东京城献俘”王庆被斩首结束,用整整十个回目来介绍王庆,虽是以与宋江对立面的人物来塑造,但从中也看出作者对他的“青睐”,从王庆身上更能反映小说的主题:乱自上作,官逼民反。
那么王庆是怎样由一个副排军(听差的低级武官),一步步做大成“楚王”的?
王庆原是东京开封府内一个副排军。其父王砉,是东京大富户。可为富不仁,爱包揽司讼,打点衙门,干一些刁难敲诈、胡作非为、排陷良善的事。他的父亲因为听得风水先生的话,说那块地对他快要出生的儿子好,于是就想要那块阴地,结果把那个家庭逼得离开了东京。可见其父乃不善之辈。在王庆出生后,他父母两人抚养王庆,十分爱恤,还很护短,王庆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使得王庆从小就养成浮浪霸道性格。到十六七岁,生得身雄力大,不去读书,专好斗鸡走马,使枪轮棒,他的父母完全管不住他,什么叫赌的是钱,住的是娼,喝的是酒,这就是来形容王庆的。有时父母想教导他几句,反而激起王庆的逆性,将父母一顿大骂。父母无奈,索性由他胡来。不过六七年时间,家产耗尽,最后凭耍拳弄棒的本事,做个副排军。但旧习不改,有钱时邀三兄四弟,大碗喝酒吃肉;不如意时挥拳就打,惹得众人又怕他又喜欢他。
仲春的某一天,王庆上班办完公事,信步到玉津圃游玩,忽然见到一个官宦之家的标致女子,一向好色的王庆,这下魂都被勾去了,便不远不近地跟着。想不到这个娇娘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在人群中也瞟到王庆。见他凤眼浓眉,白面红颜,身材壮健,俊俏风流,拿今天话说,王庆是个大帅哥,不禁怦然心动。一个狂蜂,一个浪蝶,两人碍于人多,只能眉眼传情达意。
原来这女子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杨戬的外孙,叫娇秀,由童贯抚养,已许配给蔡攸之子即蔡京的孙儿媳妇。因蔡攸的儿子生来憨呆,娇秀心生委屈怨恨。这下撞上风流俊俏的王庆,很快暗地里安排侍女往来串通,与王庆勾搭成奸。
凡事乐极生悲。一日王庆醉酒露性,将此事泄出,自然传扬到童贯耳中,童贯大怒,定要寻罪惩治王庆。
堂堂枢密使,四大奸臣之一的童贯,想治一个小排军的罪还不小菜一碟。两天后就被府尹以“酗酒为非,干那不公不法的事,今日又捏妖言,欺诳上官”问罪责打,并押入死囚。
王庆本来必死无疑的,料不到又“绝处逢生”。原来蔡京、蔡攸父子怕处死王庆传出去不好听,让开封府尹将王庆刺配出边远军州,以灭其迹。
只要人不死,就有翻身时。王庆带着棒疮,在两个公人的押送下,离开东京一路西行,一日来到西京(长安)辖下北邙山下一个集镇,遇上使棒赚钱的庞元。王庆是个不安分又喜欢卖弄的人,点出人家使的是花棒,惹恼对方并比斗起来。王庆的功夫还真不是吹的,项上带着枷就轻松地打败庞元,拿走作赌的两贯钱。这也就为后文王庆受庞元的姐夫管营张世开刁难埋下引线。
就在这里,龚端、龚正两兄弟见识了王庆的功夫,并拜其为师。向来不甘寂寞又好为人师的王庆,心内大喜,自然在龚家庄上逗留数日,才去陕州衙门报到。
忽一日,王庆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闲坐,有一个军汉过来叫他,说管营相公叫他,他便去了。管营让王庆去买一个好角弓。第一次还给王庆钱,可以后只吩咐买物品却什么钱都不给,王庄身上带的钱贴了尽光不说,管营还挑三拣四,动辄呵斥责骂。那王庆从小就恶逆,那一次实在被惹得性起,夜里闯入张世开后院,杀了正在一处喝酒的张世开和庞元,乘夜深人静,越城出逃。
无巧不成书。王庆向南逃了六七十里,正准备向一家酒店买点酒食吃,不成想竟碰到自己在州里做个牢头姨表兄范全。这个范全表兄还比较仗义,让他躲到郊外自己一处草房里,供吃送喝,并用早年从神医安道全那学得疗金印的药方,竟将王庆脸上配军金印去掉,王庆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耐不住寂寞的王庆,又开始蠢蠢出动了。
在城外定山堡有恶霸段氏兄弟,借请粉头搭台唱戏,行赌博骗钱之实,可乡里乡亲都晓得有诈,且得罪不起,故无人敢赌。王庆吃喝嫖赌样样来,特别对赌很在行,自然一见就手痒,上去就去掷骰子。王庆今天运气特好,竟然连赢五贯钱,想抽身走人。人家摆庄是干什么的?王庆自然走不脱。可等较起手来,段氏兄弟双双倒地。见段二、段五两哥哥吃亏,剽悍的妹子段三娘上来与王庆交手。王庆不亏是练把子的,段三娘也被放倒。正当段氏三兄妹联手再斗王庆时,表兄范全赶到,都是场面上人,双方都认识,方才作罢。
俗话说,美女爱英雄。可悍女也爱帅哥狠人。自与王庆交手服输后,凶悍的段三娘竟喜欢上王庆,竟让父亲段太公亲自登范全家门,要了王庆(此时被范全改名李大郎)的生辰八字,隔天就让算命先生李助上门提亲入赘。毕竟王庆是朝廷在捕逃犯,段家势力大又得罪不起,范全与王庆一合议,只得应允。
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之前在龚家庄上被龚氏兄弟打伤的无赖黄达,向官府通风报信,是夜带着官兵包围了段家庄。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还是算命先生、媒人李助提出“三十六策,走为上策”,去投奔二十里外的房山寨主廖立。退无退路,只有铤而走险。
众人收拾细软,召集庄客共四十多人,在王庆、段三娘、段二、段五、李助、范全的率领下,持刀杀出村庄,并将报信的黄达、缉捕的都头都杀死,拥向廖立的房山。
想不到廖立与梁山首任寨主王伦一样,虽与李助相交较深,但听说王庆这般了得,马上翻脸拒纳。
王庆已是不要命之人,段氏兄弟又粗壮蛮横,可怜廖立就做了王庆的刀下之鬼,王庆顺理成章地被拥立为寨主。随后一面打造军器,一面训练喽罗,积极准备迎接官兵。
还未等房州州尹张顾行发兵,士兵内部就发生哗变,因为两个月钱米未供给。士兵把兵马都监胡有为杀死,张顾行吓得逃跑。王庆得知城中起变,乘势打下房州,杀死了在逃的张顾行。并将房州作为大本营,招军买马,积草屯粮,两个月内就集聚二万余人。后又攻破了荆南的城池,从此王庆在淮西称帝,自称为“楚王”。宋朝廷前后一共被他占领了八座军州。
王庆能做大做强,个中原因,除了王庆自身“本领”与“机遇”外,还有原因,正如书中所说,一州叛乱,邻近州县只求自保,不敢发兵来救。另宋朝官兵,多因粮饷不足,兵不操练,兵不畏将,将不知兵。一听到叛乱,先是虚张声势,十分凶猛,让士兵心寒,百姓丧胆。等到临阵对敌,将军怯懦,士兵饥弱,哪挡得住王庆手下这般不要命之众,官军没有不败的。加上蔡京、童贯等奸臣专权纳贿,让平庸无能之辈上位,对敌无用,只会恣意克剥军粮,杀良冒功,纵兵掳掠,骚扰地方,最后反将良民逼迫为贼,因此王庆越弄越大,做成了“楚王”。所以才有日后宋江率梁山军征王庆,最终活捉了王庆,“楚王”也就烟消云散了。
王庆的“发家史”,即宋王朝的衰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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