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全球最大成人网站的翻车，互联网的至暗一角

文/陈根

Pornhub，也称P站——这个总部位于加拿大，闻名世界的公司，向来标榜其形象健康、正面的网站，近日却受到史无前例的舆论质疑的攻击。

根据12月4日《纽约时报》的一篇硬核报道，P站每月吸引数十亿访问量的视频中，有大量涉及暴力色情和剥削儿童的视频。

该报道称，这个网站充斥着黑暗、色情的内容：未成年视频，女性偷拍，以及一些极不尊重女性，将女性视为玩物的视频。在P站上不加空格搜索“18岁以下女孩（girlsunder18”(nospace)）”或者“14yo”，就会出来100,000多个相关视频。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在报道后不久，P站就成了众矢之的。然而，P站的翻车，只是揭开了那些暴力黑暗犯罪的冰山一角，而互联网的全球性治理，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Pornhub何罪？

Pornhub由Mindgeek公司拥有。而Mindgeek是则一家总部位于加拿大蒙特利尔的私营色情集团，更确切地说，Mindgeek是一家控股公司，拥有大量的成人娱乐网站和制作公司。

其中，除了Pornhub外，Mindgeek还拥有100多个网站，包括Redtube、Youporn、XTube、SpankWire、ExtremeTube、Men.com、MyDirtyHobby、Thumbzilla、PornMD、Brazzers和GayTube等。可以说，Mindgee作为色情行业巨头，如果在另一个行业运营，足以令司法部针对其讨论相应的反垄断措施。

Mindgeek和Pornhub也因其影响力而脱颖而出。据统计，每天都有1.25亿人访问色情网站，而其中去Pornhub的人数就已占1亿。仅2018年一年，Pornhub传播的内容就超过了纽约图书馆5000万本藏书的全部内容之和。

盈利方面，色情内容对于Netflix等一干苦心做内容的流媒体也具有绝对优势。据估计2017美国色情内容行业的收入高达970亿美元，Netfilx只有117亿美元。同时，凭借每天至少1.25亿的访问量，MindGeek得以拥有大量的用户信息以获取数据和创建内容。而这种生产方式为MindGeek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由于制作成人内容成本更低，MindGeek可以迅速适应新出现的趋势。色情的搜索趋势和新闻的搜索趋势发展得一样快。比如，“MeToo”运动的兴起，令“女性色情”成为2017年PornHub最热门的搜索词，紧随其后的就是热门动画“瑞克和莫迪”和“指尖陀罗”。2018年，排名前两位的搜索词是“丹妮莉丝”和“堡垒之夜”。

Pornhub Insights的数据显示，在弗吉尼亚的国会竞选中，大脚怪色情作品的搜索量飙升了800%，复仇者联盟的角色在《复仇者联盟：无限战争》上映后搜索量也有急速飙升。根据一家数字营销公司的一项研究调查，Pornhub是21世纪对社会影响第三大的技术公司，仅次于Facebook和谷歌，但领先于微软、苹果和亚马逊。

但与其他更多行业不同，色情业的巨大影响力也暴露了其阴暗的一面。而此次Pornhub 的翻车也根本性的源于此。众所周知，P站允许用户自由发布视频。每年在该网站上发布的680万个新视频中，绝大多数都可能已经经过涉事成年人的同意发的。

然而，在虐待儿童和非自愿的暴力行为的视频中，就成了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件事情。在此次《纽约时报》的报道中，P站暴力、黑暗的内容就令人触目惊心。

一名15岁的女孩在佛罗里达州失踪后，她的母亲在Pornhub上找到了她，这里有关于她女儿的58个视频。无独有偶，一名14岁的加州女孩不雅视频被上传到这个网站，最后还是由一名看到视频的同学举报才被曝光。然而，尽管每次曝光犯罪者都能被绳之以法，但是Pornhub却毫发无伤地从中获得了大量的利润。

此外，由于Pornhub视频可以直接从网站上下载，这意味着，即使当事人视频已从网站删除，但可能在此之前，违法视频就已经被人下载，并共享给其他人，或者再在以后再度上传。于是，删也删不尽的视频，便成了许多人的噩梦。而这“许多人”，还是未成年。

与此同时，虽然大部分视频中的孩子并没有被暴力对待，但是，视频里的人往往都不清楚自己的视频被放上网站这件事。而这样的视频，在这个网站上的数量，实在太多。

野蛮生长的色情乱象

随着《纽约时报》的报道发酵，P站也成了众矢之的。对Pornhub的担忧正在沸腾。关闭该网站的请愿书已收到210万个签名。包括许多知名的金融机构，都正在准备和P站划清界限。比如，根据加拿大媒体CBC报道，信用卡巨头Visa以及MasterCard已在上周日（12月6日）联合调查Pornhub的业务关系。

P站的发指行为甚至引起了包括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在内的政界人士的反应。其中就有加拿大议员以Pornhub及其母公司Mindgeek从“大规模性犯罪”中获利这个理由，要求政府对其采取行动。特鲁多已经表示，加拿大政府正在与警方和安全官员合作，解决Pornhub相关的问题。

从目前P站的回应看，P站表示，任何关于其允许（那）的说法都是不负责任的，而且是完全不真实的。P站同时还表示，它采取了广泛的措施来保护平台免受此类内容的侵害，其中包括由庞大的人工审核员组成的团队，以人工查看每个上传内容并删除非法材料，以及自动检测技术。

但即便如此，用户对于P站的信任都已经大打折扣。事实上，从历史上看，性作为一种不会消失的需求，令色情业在进入市场方面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通常，新技术的早期采用者往往也是推动技术广泛使用的人，对于传媒来说，就包括录像带、电子商务和视频流的使用。虽然色情产业并没有对这些创新负责，但色情业却是帮它们快速发展起来的重要因素。正是因为市场在色情行业的巨大需求，也让资本家相信，某些东西是值得投资的。

而如果投资却缺乏规制，则会造成市场的乱象，而色情行业作为一个特殊行业，造成的不良后果无疑将在社会上产生更加长久和深远的影响。现在，这种不良影响已经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与技术的发展不断扩大。

根据统计，1998年，有3000多起关于儿童性虐待图像的报告。仅仅十多年后，年度报告飙升至10万多份。2014年，这个数字首次超过100万。去年，有1840万，这些报告包括超过4500万张标记为儿童性虐待的图片和视频。

此外，美国国家失踪和受剥削儿童中心汇编每年报告的与儿童性剥削有关的图像、视频和其他内容的数量显示：2015年，美国国家失踪和受剥削儿童中心共收到了650万个视频或其他文件的报告；2017年，其收到2060万个相关内容的报告；2019年，收到的报告则高达6920万个。

去年，推特因对儿童进行性剥削而在六个月内关闭了264,000个帐户。今年，Facebook则删除了1240万张与剥削儿童有关的图片。

这些数字令人触目惊心。虽然这种通常被称为儿童色情的诞生要早于数字时代，但智能手机相机、社交媒体和云存储使图像以惊人的速度繁殖。循环和新图像都占据了互联网的每个角落，包括Facebook Messenger、微软的Bing搜索引擎和存储服务Dropbox等一系列不同的平台。

一个令人不安的趋势是，这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而仅致力于分享幼儿和更极端虐待形式的图像。这些团体使用加密技术和黑暗网络，即互联网的广阔腹地，来教恋童癖者如何犯罪以及如何记录和共享全球虐待的图像。

挑战“边界”的暗网

显然，信息时代下，互联网在为人们提供效率的同时，也为罪恶滋生提供了便利。这些不曾放在明面人供人讨论和引发关注的问题，更多的在暗网中出现。

2016年，4名德国人架设、营运儿童色情平台“极乐空间”，其平台应用程序就属于隐密度极高的“黑暗网络”也即“暗网”，平台流通的儿童色情影像，从婴儿到幼童、男孩到女孩、同性与异性之间无所不包。截止2017年6月，该网站在全球共有11万会员，地域之广、规模之大以及人数之众，惊骇了全球。

2019年3月，德国林堡地方法院对此案作出判决，网站4名创办经营者因“建立、经营儿童色情平台，持有并传播儿童、甚至婴儿的性虐影像”，分别被判处4至10年有期徒刑。而“极乐空间”暗网平台只是德国儿童色情网络的冰山一角。

今年韩国曝光的“N号房”事件也正是如此，26万施暴人对于网络色情受害者的剥削震惊全韩，而这类人群都是通过“暗网”来躲避追查，观看、交流儿色情影像，甚至进行性虐待的犯罪行为。

暗网为犯罪分子提供了挑战“边界”的机会，包括物理边界和网络边界。只要网络可以触及的地方，就有犯罪的可能。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人们对网络的依赖性已经越来越强。而媒体对此类件的频频曝光，也将那些罪恶渊薮不断推向公众视野。

一方面，这提示着网络空间新领域治理的必要性，要维护我国网络安全，就必须重视暗网情色犯罪的威胁，并进行有效调整，及时作出相应的应对另一方面。

对于个体而言，应该看到的是在个人信息不断数据化的今天，信息安全教育的重要性。这至少能让我们在自己的隐私信息被泄露或被利用的时候知道可能是泄露，而不会因为莫名的“恐惧”而被套路。

P站的翻车，只是揭开了那些暴力黑暗犯罪的冰山一角，而互联网的全球性治理，显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