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宪]陈小宪 中信银行

图片来源：达志

进入2015年，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被一家刚刚上线的、自己从来没用过的互联网民营银行——前海微众银行（以下简称微众银行）所吸引。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和银监会主席尚福林考察腾讯旗下的微众银行，被视为给互联网金融行业带来了一股春风。与之相比，阿里金融的网商银行迟迟没有获批，似乎显得有些落寞。但笔者认为，马云或许正在窃喜——腾讯金融完蛋了！微众银行将被捧杀！

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微众银行被热捧，可能导致如下后果——

1、腾讯金融的战略更加混乱

从2014年初微信红包火爆之后，腾讯近一年来进军金融领域的步伐明显加快，但腾讯金融一直有个重大缺陷，就是战略不清晰。有点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而微众银行的出现和受关注，更加剧了这种混乱。

相对而言，阿里的金融战略很清晰，基于电商发展出支付宝、阿里小贷，芝麻信用、余额宝，形成了完整的金融生态，即便是京东，无论是“京东白条”、“金采计划”还是产品众筹，都围绕着消费金融，金融生态上也趋于完整。也就是说，阿里掌握的核心数据是小微商户，那就围绕着他们展开征信，提供一系列的金融服务。而京东掌握的核心数据是消费者，那么就提供消费品采购、供应方面的金融服务。在金融战略上，阿里和京东都没离开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一步步的构建金融生态。但是，腾讯呢？

腾讯金融在应用场景方面是最大的短板，“社交金融”是个伪概念，社交不是商业活动（与淘宝买卖和京东购物不同），自然也就催生不出来金融行为。所以，腾讯金融眼前最迫切的是弥补应用场景这个短板，而不是开个什么银行。当然，腾讯金融不是没有努力，入股京东20%的股权就是一个战略性的举措，希望能够获得京东的电商场景。但是京东也不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接入微信支付，甚至如京东白条，不能用微信支付的账户直接申请，必须用它的网银钱包绑定信用卡才行。这就像“三国演义”里，腾讯和京东结盟对抗阿里，但也有“荆州”这块地方让腾讯虎视眈眈，否则它就没有在金融领域里进行战略纵深的入口，微众银行显然不是“荆州”。

腾讯也在推微商，这是互联网金融的应用场景。但笔者认为，微商的泛滥会毁了微信，有个段子说——“社交始于约炮衰于鸡汤终于电商”，话糙理不糙。所以，在缺少应用场景的情况下，微众银行的出现会让腾讯金融在战略上更加不知所措。

其实，大家更应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互联网金融一定需要银行这种组织形态吗？”现在存在一个误区，就是互联网金融既然属于金融，那就要把传统金融的那一套拷贝过来，银行是最重要的金融组织，互联网金融怎么能没有银行呢？我们还以媒体来举例吧，可以说，凡是把传统媒体那一套搬到互联网上的公司，基本都活得不咋地。最开始的那些互联网巨头，如新浪、搜狐和网易，他们做得像媒体，但真正赚到钱的往往是通过网络游戏等方式。百度倒是靠广告收入赚钱，但它的形态上哪一点像传统媒体？甚至，真正让传统媒体感受到死亡威胁的是微信，而微信是做通讯的，压根就不想做媒体，发现微信公众号有一点媒体苗头，就赶紧赶出首页。

道理是一样的，凡是想把传统金融那一套搬到互联网上来做互联网金融的，也一定做不好。在著名的科幻小说《三体》里，有一个降维攻击的概念。作为信息传播的载体，互联网比纸媒有更高的维度，但如果互联网在骨子里也像纸媒那样做——商业模式和管理模式不变，那就是降维，一定被干掉。互联网也是数据生成、传播、分析的载体，这是金融的本质，但如果互联网金融在骨子里也像传统金融那样做，同样是降维，也会被干掉。这样看来，微众银行受到追捧是好事吗？网商银行没成立也不是坏事吧？甚至，根本就没必要成立！

2、内部协调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微众银行因为总理的造访而声名大噪，这对于品牌营销或许是件好事，但对于腾讯内部的协调却未必。微众银行的董事长是顾敏、行长是曹彤，这都是银行业的大佬。笔者与曹彤有过一面之缘，也非常了解他的从业经历，他是一个非常有创新意识的银行家，当初随陈小宪到中信银行时，确实令中信银行焕然一新。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令笔者对微众银行的未来担忧。

顾敏与曹彤都是股份制商业银行出身，而且都做出过令人瞩目的业绩，以这样的资历加入微众银行，让腾讯这家老牌的互联网公司增加浓重的金融色彩。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腾讯金融现有的一些内容，比如微信支付、QQ钱包，都是基于腾讯原有的社交工具衍生出来的，跟“高大上”的银行业务没半毛钱关系。而当微众银行成立后，传统银行业大佬将其推向前台，与人民银行、监管层频频会面，可到具体业务时，又离不开微信支付、QQ钱包这些前期的积累。那么，谁是主？谁是客？微众银行能够毫无障碍的调动腾讯金融原有的资源吗？习惯于贷款五级分类法，参透巴塞尔资本协议的银行家们真的从骨子里相信利用社交大数据就可以授信吗？

与微众银行相比，阿里正在酝酿的网商银行只是在蚂蚁金融旗下，而蚂蚁金融的总负责人彭蕾是阿里的创始人之一，是支付宝的CEO。所以，彭蕾在整合阿里集团内的各种金融资源是得心应手的，更何况又不需要集中在网商银行下面。阿里金融这边有“老臣”出面冲锋陷阵，很少有人会有异议，而腾讯金融这边则是由“空降兵”统领，与腾讯原有基因本就不同，又受到如此的关注和追捧，这不能不令人担忧。

3、背负起了普惠金融这个包袱

在总理考察微众银行的当天，微众银行为卡车司机徐军发放了3.5万元贷款。足不出户、人脸识别技术、大数据信用评级——这笔贷款赚足了眼球。当然，这更像是一场“作秀”，不过无论是从授信客户对象、贷款利率等诸多方面看，微众银行已经背上了普惠金融的包袱，被“架上去”的感觉恐怕并不好受。

通过互联网手段能实现普惠金融吗？关于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很大争议。笔者是看好互联网金融大趋势的，但对它能多大程度上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难题，是持悲观态度的。微众银行的“炫技”不能改变小微企业信用低的事实，所以很难相信贷款利率可以定得不高，实现所谓的普惠。而且，基于腾讯的社交优势，其实微众银行更适合干“嫌贫爱富”的事，没必要先给自己贴上普惠金融的标签，反倒束手束脚。

4、丧失互联网基因

腾讯的发展壮大是十多年来不断创新的结果，期间有众多的波折，多次的试错，但是凭着互联网精神一步步的干掉竞争对手。所有有价值的创新都是自下而上的、自发的，从来不是规划出来的。张小龙的微信团队本来是处在腾讯帝国边缘的，支付宝的出现最初是为了解决淘宝商户的信用问题，这些不经意的创新却让一个个巨头实现华丽转身，这就是优秀互联网公司的文化基因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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