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论坛〕第十届世界和平论坛?

澎湃新闻记者 陈沁涵

连日来，美国西北部和加拿大西南部遭遇极端热浪袭击，高温酷暑已造成两国数百人死亡。美国总统拜登6月30日表示，气候变化是极端高温的推动因素，“我们必须加快行动”。

拜登上台后宣告美国重返全球气候治理的舞台，半年内，美国总统气候问题特使约翰·克里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全球各国，其中，4月的访华之行拉开了新一届美国政府与中国展开气候合作的序幕。

“中美关系错综复杂，气候变化能够成为双边关系的稳定因素。” 前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波德斯塔7月4日在世界和平论坛“气候变化与中美关系”会议上强调，中美必须在气候变化问题上互相信任，采取有意义的行动。

诚然，中美两国都有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的积极意愿，难处在于如何合作。

“互信”不易

1979年中美两国建交伊始，双方就达成了气候科学合作协议，此后在气候领域的合作从未间断，但屡遭波折。

“中国对美国的信任降低了，因为特朗普政府退出了《巴黎协定》，尽管拜登政府之后又加入（也未能挽回）。”美国塔夫茨大学弗莱彻学院能源与环境政策教授、白宫科学技术政策办公室前高级顾问凯利·加拉格尔在“气候变化与中美关系”会议上指出，美国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中的一些燃煤发电项目建设也表示关切，因此双方在气候合作方面处于互相不信任的状态。

在美国，长期以来共和党和民主党在对待气候变化问题时存在意见分歧：克林顿政府签署了《京都议定书》，小布什政府单方面宣布退出；奥巴马政府积极推动《巴黎协定》，特朗普政府却断然“退群”。

背后有不同利益集团站台的美国两党轮番执政，在气候政策上不断推倒和重建。拜登上台后力推规模达到2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其中包括应对气候变化的大量投入。此计划遭到共和党人的反对，而民主党内的左派也有不满，认为“应对气候变化的措施不够充分”。

美国国内尚且不能在气候行动方面达成一致，而且还存在两党交替执政的局面，这种政治不确定性是否会阻碍中美气候合作？约翰·波德斯塔在回答澎湃新闻（www.）这一提问时表示，“拜登总统的计划可能最早8月就可以获得通过，国会中有争论，特别是共和党中支持特朗普的一些人，可能不支持气候治理举措，但（我们）相信最终能获得成功。”

美国加州前州长、加州中国气候研究院院长杰里·布朗所持观点略有不同，他告诉澎湃新闻：“未来是不确定的，拜登总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我们美国政治的性质就意味着会有很多的障碍。共和党人可能再次上台掌控国会，会阻挠我们的减排努力。”但他强调，全球变暖速度很快，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都没有借口拖延行动。

反之，美国对中方在气候变化上的行动也有质疑，尤其是对煤炭项目。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今年2月报道称，中国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向全世界70%的燃煤电厂建设提供资金支持。

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在2月19日的例行记者会上就关于上述报道的提问回应道，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不仅是发展的“一带一路”，更是绿色的“一带一路”。全世界还有8亿人没有解决用电问题，主要集中在“一带一路”相关国家。有些国家根据自身国情和资源禀赋，选择了先发展煤电。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克里今年4月再度指出，中国对煤炭有着巨大依赖性，“我们必须让他们进一步远离煤炭。”一个月后，他在众议院外交事务委员会上表示，拜登政府不能仅依靠口头承诺就相信中国可以兑现其气候目标。

“中国国内政治的确定性比美国高得多，中央政府制定政策后，各地会不折不扣地执行，所以在气候变化领域，美方不用怀疑中国的决心以及政策的执行力度。”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主任陈琪对澎湃新闻表示，在美国看来，不断增加煤炭投资与我们所宣传的“双碳”目标不那么一致，但我国确实也有自己经济社会发展需要。

陈琪认为，即使双方在削减煤炭等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也不意味着中美之间没有合作空间。双方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达成合作，共同完成减排目标。

务实合作路上的“坎”

“气候问题是我们必须要处理的一个关键的独立问题……我们迫切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把它们（气候问题与中美其他分歧）区分开。”克里今年1月在白宫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不会用气候问题和中国“做交易”。3月，他再次强调要把气候问题单独处理。

然而，美方在呼吁单独处理气候问题的同时，却已经将之与其他事务联系起来。据新华社报道，6月24日，美国政府以“强迫劳动”为由对新疆光伏产业的一家大型企业及其子公司限制进口。日媒评论称，拜登寻求大幅推动美国对可再生能源的利用，却将太阳能供应链与人权问题相联系，这造成环境议程和人权议程之间的冲突。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6月24日表示，“美方的真实目的不是关心事实和真相，也不是真正关心新疆人民，而是制造‘强迫失业’‘强迫贫困’，祸乱新疆、遏制中国发展。”另外，他此前也曾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中美在具体领域的合作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必然与整体的中美关系息息相关。不应指望一方面肆意干涉中国内政、损害中国利益，另一方面又要求中国在双边和全球事务中给予理解和支持。

气候问题到底是单独处理、还是联系其他方面处理？陈琪在会上表示，如果中美双方对这个问题认识不清，恐怕很难展开务实合作。

随着气候治理的推进，创新技术将成为重点之一。约翰·伊肯伯里在回答澎湃新闻提问时表示，应对气候变化需要新的技术，这些技术逐渐变成中美越来越在意的竞争领域。“21世纪的竞争正转换成为技术、标准和规则的竞争，所以有这样一个危险，就是我们会把气候变化技术也放进地缘政治的游戏里。”

据科技媒体The Verge报道，二氧化碳捕获和绿氢作为新兴技术，已被美国、日本、俄罗斯等国为削减高污染行业温室气体排放的关键，尤其是像建筑、航运等难以“脱碳”的行业。特斯拉首席执行官马斯克今年1月曾承诺，将向最佳的二氧化碳捕获技术提供1亿美元奖金。

上述技术虽然能在应对气候危机时起辅助作用，却无法替代从化石燃料向可再生燃料的过渡，因此还需要进一步科技创新。在今年4月举行的领导人气候峰会上，与会领导人呼吁加大对创新技术的研发支持，推动技术交流与跨国传播。

“坦率地说，我对技术合作有点怀疑，中美在技术层面有太多的不信任。”约翰·波德斯塔认为，两国需要在气候技术领域进行良性竞争。

责任编辑：张无为

校对：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