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莫)陈祖莫授衔

作者：晏子 军旅警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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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人民日报新媒体平台“人民号”

早上从朋友圈偶然读到的一篇充满生活气息的小文章《我和王树声大将争米饭》，重新激起了被我很多次按捺下去的写作冲动：把我认识的大将的女儿的点滴诉诸笔端，给她们画一幅不走样的白描，呈现给大家。

2016年7月，我受命进行电影《列宁号》（暂名）的前期筹备。按照规则需要先取得相关主人公家属的授权。通过我之前的电影《姐妹排》的原型人物后代辗转联络，我见到了的徐文惠大姐。徐文惠作为北京开国元勋文化促进会的执行会长，方便联络任何将帅后代，包括我们需要授权的徐向前元帅之子徐小岩中将。

作为一个来自大别山，熟悉四方面军革命历史，钟情主旋律题材创作的作家、电影人，第一次见到赫赫有名的徐海东大将的女儿，不觉间因对革命前辈的敬仰而激动。作为党史爱好者、党校客座教授，当然了解当年徐海东带领的红25军进入陕北的时候，其军容与装备曾让陕北军民大开眼界的历史荣光！由他和吴焕先带领走出大别山的号称“童子军”的红25军，其能打善战曾让张作霖的东北军闻风丧胆；而“西安事变”期间这支队伍又被少帅张学良指定为保卫部队。毛泽东更是说过“徐海东为中国革命立过大功”。作为这位传奇大将的生命传承人，徐文惠的身上如有万丈光芒。

第一次见徐文惠，看到她一张酷似父亲徐海东的圆脸露出亲和的笑容，我很恭谨与正式地伸出右手准备跟她握手的时候，她却像邻家大妈一样顺势拉起了我的手。我知道，自己并非名家大腕，仅仅一爱好红色历史的普通作家而已。她的亲和，无非来自家乡的情结，以及对红色文化的一种鼓励与情怀。

像很多资深女性一样，徐文惠很喜欢色彩。每当出席活动，她总是穿上有色彩的衣服，合影前很认真地整理脖子上更加多彩的围巾。而我此时，在暗自感慨她的服装她的围巾质地是那么的普通。以一个业余服装制作爱好者的精准眼光，我判断她的上衣不会超过300元，围巾不会超过30元，甚至有可能只有10元。然而，在我的心目中，她的亲和态度，她的这些价格低廉的服饰，不仅没有降低她的身价，反而使她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更加高大，更加闪光。

认识王树声大将之女王宇红是一个意外。一次在预约徐文惠和徐小岩将军准备见面汇报的时候，文惠大姐提出很久没见到王宇红了，她是王树声的女儿，建议请她一起参加。不错，王树声大将与“列宁号”很有交集，因为就是他们俘虏的敌师长岳维峻的女婿弄到了机油，红军的第一架飞机才得以上天。王宇红能参与和支持这部影片，当然是锦上添花。

王宇红来了，也与徐文惠、徐小岩一样，有着酷似父亲的容貌。他们都亲切地呼她“四毛”。明显地，宇红比他们年轻，像小妹妹一样受宠。但她话并不多，语速也不快。她衣着素色但款式有几分时尚。几个小时的相处，我观察出了她与徐文惠的不同，如果说文惠大姐是朴实的传统范，那么宇红更像是现代的文艺范。也许由于她的年龄与我们差距更小一些，因此更容易沟通，很多观点与看法同频共振。所以在后来，很自然地我们之间交往的深度和密度更多一些。

左至右王宇红 徐小岩 徐文惠

2016年9月他们一行应邀到信阳，文惠大姐身体有恙不能成行。王宇红提出陈祖莫夫妇从澳洲回国出席纪念陈昌浩诞辰110周年纪念活动，她可以尝试帮助我们邀请。结果，出现了非常完美的局面：在庆祝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暨电影《列宁号》（暂名）创作座谈会上，红四方面军总政委、总指挥、副总指挥的子女全部到齐，热烈发言。

在此之前，陈祖莫并不知道，他的曾经年轻英俊，机智勇敢，才气过人，果断陪同“列宁”号飞机首飞的父亲，红四方面军总政委陈昌浩，在老区人民心中竟占有如此厚重的份量！这一点他在座谈会上，在与大别山干部学院学员们的热烈交流中，都有所领悟并深深感动。陈祖莫是陈昌浩与格兰娜在苏联所生的儿子，乐观开朗的天性并没有影响他对于现实的真切感悟，以及对于历史的正确判断。对于他来说，因为父辈的失败与挫折的感受总是比胜利的愉悦来得更厚重一些，因而他的人生的道路并不平坦，人生的基调并不高昂。而从王宇红与陈祖莫夫妇深深的友谊之中，我窥见了她心灵深处最闪光的地方：远离势利的正直与良善，超越世俗的高贵与纯净。于是在我眼里，她的值得尊重，远胜于她是大将的女儿。而她的发自内心的平等意识，则会消除你所有的交往障碍于无形。

一次我们相约逛街，我跟着她到了HM卖场，她挑了几件春装，放在篮子里，又是一如既往地灰色，宽大的长袍子。我很惊讶于她熟门熟路的样子，一看是就是老顾客；更惊讶于她选中衣服的价格：199元、299元。她效率很高地买了几件换季衣服付了账，我们又来到王府井东安商场。我驻足一双缀着灰色布质花朵的透明塑料凉鞋前，在猜想它是否透气。她说，这一双我买过了，下雨时穿很合适。我立刻买了，价格280元。这次的同行，我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大将的女儿与百姓的女儿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喜欢买HM的普通消费者。

2017年我们的合作方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进入改革阶段，电影摄制计划暂时中断，我与她们的联系少了，基本上保持与王宇红及陈祖莫夫人南茜我们在微信上的关注与互赞，对文惠大姐也是为数不多的致电问候，或者她生病时的探望，偶尔她也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已经病愈出院了。

转眼到了2018年。6月的一天我参加了在西客站莲花酒店召开的“红军精神研讨会暨《大山的呼唤》首发仪式”，偶遇了出席会议的徐小岩中将，以及架着拐杖的王宇红，才知道她几个月前腿骨骨折了。来自麻城县一起参会的党史专家李大姐提出，会后一起去她的住地——王宇红家。我一向拘谨，尽管被邀请过，但徐文惠和王宇红的家我还没好意思去过，觉得会打扰和不便。这一次随同李大姐去了，来到了位于某“将军大院”的王宇红家。李大姐毫不客气地在王宇红家书案上“淘书”——王宇红出席各种研讨活动带回来的党史、军史书籍，还“四毛”长、“四毛”短地叫着，王宇红对此似乎并不反感和介意。我随李大姐来到她的卧室——王宇红家的客房，惊讶地发现客房的单人床都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木头床，床上的被褥也是那个年代的，斜纹的花棉布，手工套缝的被子。虽然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但是特别干净，一点都不显旧。可以想象，这些被子会经常得到晾晒，才会保存这么好的。我暗想，高雅文艺的王宇红还会干这些事情吗？可我并没有看到她家有住家保姆的。

看着放在一边的拐杖，我打断了她们的热烈谈话，问道：这骨折后一百多天的养伤“生涯”都是怎么度过的？她拿出柜子里的一大包色彩斑斓的东西说，这些就是我养伤期间的作品！哇——原来是钩织的工艺品，工艺精细，结构复杂，床罩、桌布、茶几布……每一件的规格、花型各不相同！真棒！我忍不住赞赏道：受伤了还有创造，不愧为将军的女儿，坚强！她半调侃道，哪里呀，我是消磨时间，再说这些东西朋友们拿（买）了去，还可以聊补生计！我也调侃道：有那么严重吗？她叹气道：老家来电话说受了灾，老太太（她母亲）爱面子，太少了又拿不出手。我突然感觉像是遇上了赈灾义卖。我问，多少钱一件呀？她说1000元，我说这也太便宜了吧，纯手工啊。又说，那我也拿（买）两件吧，以后肯定增值。她却笑着说，不给了，这几件留着自己收藏。虽然有点尴尬但我明白她一定善意地觉得并不富有的我没有参与“赈灾”的义务。

2018年夏天，为了创作我终于踏上了向往已久的西行之路——垄上之行，去探索了解1936——1937年间发生在河西走廊的红军往事。兰州八办，高台、临泽、西宁纪念馆，我每到一个地方，王宇红都会关注，询问，以及提示。在此期间，我们之间的沟通与交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简短而又默契。西部考察对于这一段有图片与实物观照的悲壮历史的真切解读，令我久久浸没其中不能自拔。而我的泪腺也变得空前发达，心情沉郁持续数月。虽然，我并没有任何亲人曾经在那里战斗或者牺牲过，然而却又觉得他们似乎都是我的亲人。也许，因为这支队伍发源于我的家乡，还因为我对他们为了信仰勇敢牺牲的动因深深理解。虽然我们并非处于同一时代，却有着某种本质上的人格类同，或可引为隔世知音吧。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2019年，《列宁号》（暂名）得以重新启动，我与徐文惠、王宇红再度因电影而相聚。她们理解着我们的种种困难，心安理得地与我们同甘共苦，鼓励着我们的执着与坚持。她们并不在乎自己的父亲是否有露面有台词，而电影主人公原型——红军的首位飞行员早已牺牲甚至没有后代，但是我们支持这部电影，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情结与情怀。

作者简介：晏 子，本名谢春燕。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作家，影视编剧、导演、制片人。出版文学作品集《我的灌河》、《欧洲的旅丝风片》，作品入编大型散文诗集《河—时间的故乡》、《中国百年女性散文诗选》等。2008年开始影视创作，独立编剧、制片电影《姐妹排》（后更名《杜鹃花飞》），入选央视2012“迎国庆红色经典展播影片”，荣获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联合编剧、制片电影《走山人》，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夏威夷国际电影节提交；独立编剧、制片电影《草木之恋》，入围中国电影家协会“百部农村电影工程”、河南省委宣传部“中原人文精神精品工程”、第24届金鸡百花电影节新片单元，系中国茶业经济年会献礼影片；联合导演电影《青春辞典—毕业季》，央视电影频道播出。完成红色题材电影剧本《飞行员》、《特殊使命》、《红色的弗拉基米尔号》；参与编剧电影剧本《列宁号》（筹拍）、重大题材电影《消融》（筹拍）、《雪域将军》（待拍）；电视剧《林巧稚》（筹拍）、《卧底》（待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