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马上就要年底了,对亲朋好友比较多的人来说,扎推结婚、生孩子让人又喜又忧。不说轮番酒席让人应酬不来,光这“随礼”的钱也让钱包胆颤。当然,“随礼”是传统习俗,有利于血缘地域纽带的维系,可在几十年前,随礼的光景和现在大不相同。

郭敬伟 | 文

在家乡,“随礼”因具体情况分为多种,各有各的叫法。普遍的几种是:结婚的称为“添箱”或“封礼”,生小孩的称为“送米面”或“穿锁子”,白事称为“烧纸儿”。

70后的我,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40年来的记忆基本是清晰的。就拿家乡“随礼”的习俗来说,40年的沧桑岁月中,这些习俗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添箱”

对男女婚姻的祝福

有喜当同喜,古今同此理。

“添箱”大概是源于女孩出嫁,近亲友送些礼物以丰富其衣箱,后来泛指结婚时对男女双方的随礼。现在,男女亲友结婚,随礼一般都用人民币,不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前,则是另一番风味。

一位表哥曾对我说,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他祖母的娘家侄儿,也就是他的表叔结婚,没有什么可作礼物的,一家人都挺发愁。

不过,幸亏他祖母有一手好针线活,一家人商量后做了一双新布鞋。表叔结婚当天早上,他与祖母带着新鞋前去祝贺。

记得八十年代,村上女儿出嫁称为“出门”,大都不收乡邻们的礼物,收也只收近亲和本家礼物;但娶媳妇的人家一般收取乡邻们的礼物,待上几桌客人,个别殷实的人家,还要请唢呐或演电影。

招待客人也在家中,桌椅板凳都是借乡邻的,借一个,用纸写上主人名字贴在上面。以便完璧归赵、不出差错地归还。

随的礼也都简单,一条新床单最为普遍,当时一条缎子被面就是稀罕物了。无论红事还是白事,如果用钱随礼,家乡统统称为“干礼”,当时还是少数,一般5元就可以出手。

到了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曾先后风行过用毛巾被、毛毯、太空被“添箱”。一位朋友的表哥结婚,太空被塞满了半间房屋,自家哪能用完,只得等到亲友们家有喜事,再一个个送出去。

也许是“物竞天择”,直到现在,“添箱”礼物在诸多总结、选择中,都较为一致地达成共识—人民币。

“送米面”

对新生儿健康成长的祈愿

生儿育女是一件大事。谁家坐月子,亲朋好友都要去庆贺一番。

去的时间有讲究,必须是上午,下午和晚上是不能去的。

去也不能白去,要带些礼物。最为传统的是㧟一个提兜儿、外带一个“小锁子”,这叫“送米面”。

“小锁子”是用红纸包着不多的钱,再用红绳绑了,绕成圆圈状,看小孩子时,挂在孩子脖子上,意为把小孩子“锁”上,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八十年代初期,“小锁子”里面大多是1毛、2毛,5毛,后来随经济发展,这些钱也水涨船高。

“提兜儿”用簸箕柳编的,底部细密,略呈半圆形,有鋬,外部涂红漆,主要供生小孩时“送米面”用。

送米面时,里面盛满白面(小麦面),上面铺上一层鸡蛋。鸡蛋的大头儿朝下,小头儿朝上,小头儿上往往用红纸涂成红色,也有更讲究的,在上面贴上一个小圆形的红纸。

鸡蛋上面再放一斤红糖,红糖用草纸包得方方正正,用细纸绳儿捆了,顶部捆上一小块儿长约七八厘米、宽约二三厘米的红纸条,再盖上一条新毛巾,就可以㧟着走出家门了。

再后来,有买块花布或一些毛线放在毛巾上面的,这既好看,也显示出对新生婴儿的喜爱。到了对方家中,要有人迎接,迎接的人㧟着提兜儿进主房时,要把毛巾撩起一个角,说是对主客双方都有利。

家乡习俗,孩子生下来的第二天,孩子的父亲或叔父要去给孩子的外婆家报喜;第六天,孩子的外婆必须去看孩子,称为“送小米面”;第十二天,特别是头生儿孩子(第一胎),孩子外婆家的近亲属在外婆的带领下,要给孩子“送大米面”。

送大米面时,本家、亲戚多的,成群结队,好不热闹。路途较远的,要找人用扁担挑提兜儿,主家还要给挑提兜的封“封子”酬谢。

送米面,近距离的步行去,远些的坐牛车去;后来,骑自行车、坐拖拉机都有了,记得一位姑姑生了小表妹,他们村距离我们村有7公里远,送米面时,去了两辆牛车。

车上坐着几位本家的奶奶和伯母、婶母,以及我们几个堂兄弟姐妹,牛车的铁毂轮一路欢歌,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几个年轻的叔叔和大哥哥则用扁担挑着提兜儿,跟在牛车前后。

大概到了本世纪初期,“送米面”已不再用提兜儿装面、装鸡蛋了,而用“锁子”来代替,数额还不小。

但年轻人不熟谙“锁子”蕴含的深意。比如一位年轻的朋友去同事家贺喜,自己拿着两张鲜红100元大钞,以为充满吉祥如意。

谁知,新生儿的祖母不高兴地说:“年轻人不懂礼节。要用红线穿才行。”于是,老人自己找来一根红线,把200元绑成“锁子”,因孩子睡觉了,挂在孩子的床头。

“烧纸儿”

对逝者安息的尊重

“烧纸儿”是吊唁逝者的特定称谓。

逝者刚去世时,乡邻亲友往往去逝者家中,以往带的是一块大肉(最少2.5市斤,长条形)和一叠烧纸,这就叫做“烧纸儿”。

随后逢七祭奠、百日祭奠、第一个周年和三周年时,也有零星亲友前去吊唁。逝者亲属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摆宴席“待客”,也叫做“烧纸儿”。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爷爷去世,吊唁的亲友大都㧟着一种叫“三号篮”的竹篮,里面放着一块儿肉,上面放了一叠烧纸,还放了几个(一般为8个)自家烙的饼馍(也有叫做单馍的)。

少数没㧟篮的亲友,拿着一叠纸钱,带着“干礼”(人民币),最少的2.5元,也有带3元的、5元的。

“烧纸儿”要回礼,丧礼举行完毕或者亲友用完饭离开时,“三号篮”里不能空着,要放一对蒸馍,中间夹两块煮熟的白肉。

不知道这个习俗何时兴起,带着肉和馍有何用意,只听老人们说,旧社会吊唁逝者也是兴割肉的规矩。

邻居一位老爷爷讲,旧社会他们家中有几亩薄地,花钱靠的是卖粮食。一次亲戚家有了白事,他的父亲从粮食缸里挖了半口袋秫秫(高粱),扛到集上去卖,回来割了一块肉,又捯饬捯饬才去亲戚家吊唁。

白事随礼账簿

在家乡,本世纪初期,遇到“白事”还有割肉前去吊唁的习俗,只不过,不再有鏊子烙饼馍了。

最近十几年,家乡“烧纸儿”割肉的古老习俗逐渐全部演变成带“干礼”了,有的再买几捆儿纸钱。

近年来,多地出台了随礼标准,这是移风易俗的好事情,遏制了份子钱高涨带来的经济压力。如果从另一方面来说,40年来,家乡随礼情况的变化,从一个侧面也说明了改革开放后民康物阜的社会现实。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郭敬伟,男,早年毕业于平顶山师专,偶尔涂鸦,现供职于宝丰县文广局。

豫记版权作品,转载请微信80276821,或者微博私信“豫记”,投稿请发邮件至yujimedia@163.com

豫记,全球河南人的精神食粮!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