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6日,新华联董事长傅军的面前摆着一纸限制消费令。这个曾经的湖南省首富如今面临着包括购买不动产、乘坐高消费的交通工具、子女就读高收费学校、租赁高档公寓、写字楼在内的多项限制。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首富”变成了“被执行人”呢?

1957年,傅军出生在醴陵。傅军的父亲是一个村官,傅军从小就跟着父亲开会,接受到了官场方面的熏染。傅军的父亲在他读高中的时候去世,这迫使傅军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参加工作。

傅军

他从学校回到家乡的第一份工作是一个公安特派员。原来的公安特派员被调走了,于是傅军就接任了,从此就正式走上了仕途。傅军从公安特派员做起,21岁就成为了浦口公社的党委副书记,然后一路升迁,在三十岁之前就当上了处级干部。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傅军应该会成为一个官场达人,在政界沉浮。可是在1990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傅军没有继续在官场走下去,反而下海经商了。

1990年,傅军响应了湖南省开展的一项活动,到浏阳开展社会教育。浏阳是个革命老区,但是当地却非常贫穷。傅军被当地赤贫的状态震惊到了。他想,为什么革命做了这么多年,这里还是这么穷呢?

几天的思考之后,傅军定下了“实业报国”的理想。他认为,中国不缺做官的,但是缺企业家的。国家要富强,就需要有人才去直接创造财富。因此傅军辞了职,带着一千美元的启动资金,去东南亚经商去了。

1990年12月,33岁的傅军在马来西亚注册了新华联公司。一开始,他做的是综合贸易,就是倒卖生意,把东南亚的土特产倒卖到国内,再把国内的土特产倒卖到东南亚。他靠倒卖土特产攒到了下海的第一桶金,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有了这笔钱之后,傅军就去做房地产去了。

1992年,傅军回国注册了北海天正置业有限公司,正式开始玩房地产。他在长沙和北京开发了很多畅销的楼盘,譬如新华联家园、新华联锦园等,这都是当年北京最畅销的楼盘之一。

除了房地产之外,傅军还同时涉足了多个产业,地产、化工、酒业、瓷业、汽车等等,可谓是多面开花。傅军的多元化发展按他自己说的,并非是乱发展。他说,民企的多元化发展一开始是来自于起步时的“有什么做什么”,这是积累资本的方式。积累完了之后,就要把钱投入到能带来较高回报地方。

傅军本人非常推崇这种商业模式,称自己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认为小、中民营企业就应该有2-3个主营项目,这样在市场周期性波动的时候不至于太被动。多元化一直是傅军比较骄傲的一手,他凭着多元化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及2015年股灾的时候没有受到非常大的打击,企业依旧保持着业绩的增长。

那么,这么成功的傅军又为何会被限制消费呢?问题还是在多元化上。

傅军本人是一个很喜欢“赌”的人,他说,自己要么不赌,要赌就赌大的。这里的“赌”就是资本运作。如果我们细数一下傅军的发家史,我们就能看到,他在大量的行业里都插了一脚,并在里面谋利。

1996年长丰汽车的改组新华联插了一脚,后来长丰汽车上市了,2007年他就把股票卖了,赚了1.5个亿;2004年他又在通葡酒业那里插了一脚,等2012年全身而退时累计获利就超过2.5亿元了;2007年,傅军收购了一个在淄博的名不见经传的制冷剂小厂,就是东岳集团,到2020年他通过减持东岳的股票已经套现了差不多六亿港元。

傅军做的名气最大的一笔买卖还是要属圣方科技的重组。重组前的圣方科技也曾是个上市公司,奈何最后破产,被首钢接手了。圣方科技的股民们都在嗷嗷期待着首钢能赶紧给个重组方案出来,但是重组一直没有进展,这就有了后来十个气不过的股东把首钢告上了法庭这件事。

在破产之后,为了能让圣方顺利地被转手出去,经过多方协商之下,圣方科技变成了一个零资产、零负债的壳。新华联看中了这个壳,就用了1100万接了下来,再把自己旗下净资产16亿的新华联置业公司注入进去,借壳上市,复牌当天他在其中的持股市值就超过了110亿。

资本运作就是有这样大的魔力,可以把投入成倍地变成回报再吐出来。但可惜,傅军没能一直赢下去。

2016年,新华联突然宣布收购了北京银行大量股票,2017年就成为了北京银行的第二大股东,称看好北京银行的发展形势。结果之后北京银行股价一跌再跌。新华联购入北京银行股票时每股成本在8.8元,跌了几年跌到了每股5.5元。到后来新华联由于资金吃紧,只得用各种方式套现,到现在差不多亏了六十个亿,亏相不可谓不惨烈。

这还不是他二级市场唯一的亏损,他在辽宁成大上亏了3.5个亿,在科达洁能上亏了3个亿,在宏达股份的账面上亏了2.6个亿等等。拆开来看,这些亏损对于新华联庞大的体量而言都不是什么大钱,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这些亏损加起来也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让原本资金情况就不乐观的新华联雪上加霜。

二级市场折戟,一级市场也不是很顺畅。他用5000万美元投资了乐视汽车,然后2017年贾跃亭跑路到美国了;2500万美元投资了小黄车,后来小黄车退押金已经成为了一个互联网笑话,也黄了;花七亿重组了太子奶,结果太子奶的销量一直上不去。

2017年,傅军投资了一个年轻人,叫唐军。这人在互联网金融行业炙手可热,名下的团贷网历史成交量累计超过一千亿元。傅军觉得这人前途无量,花了十二亿买下了他名下你我金融的全部股份。

然后2019年团贷网暴雷,唐军去派出所自首了。当年傅军投完资后,唐军曾信誓旦旦地给他保证团贷网会更规范、更有价值,现在想来终究是错付了。

傅军错付的远不止唐军一人。2019年12月22日,新华联召开了董事会会议,免去了苏波的董事长职务,系其涉及到贪腐行为。在此前,他在新华联的新丝路文旅担任执行董事还不满一年。苏波出事后第二天,新华联股票就跌了5.66%.

傅军除了看人有失误之外,在企业未来发展道路的抉择上也有失误。2012年,新华联试水转型文旅,2016年把新华联房地产改名为新华联文旅,铁了心要吃文旅这块蛋糕。

文旅这个东西,投入高,收益起效却很慢,新华联旗下的铜官窑古镇从2012年开始造,造了六年,2018年才开始运营,然后因为离谱的票价被骂上热搜。新华联像这样的文旅项目还有三个,计划总投资要在五百亿元。

铜官窑古镇

投入这么高,收益如何?并不如何。2018年新华联总营收140亿,靠卖房子赚了113.5亿,文旅这么一个投入巨大的项目连自己的板块都够不着,只能委委屈屈地憋在其他项收入里。

2019年末,一场疫情席卷全球,大家都窝在屋子里不敢出去,这让新华联原本就不乐观的线下业务更是屋漏遭雨。根据官方的说法,在疫情的影响下,仅2020年初的两个月,新华联减少的经营回款就超过60亿元。

铜官窑古镇

新华联最难的时候到了。2019年底,湖南出版社财务公司将新华联告上法院,原因是在2019年底,新华联曾向他拆借了本息共计三亿的两笔钱,一周期限过后却只还了利息,迟迟未还本金;再之后,新华联超百亿的上市公司股权被冻结,六只债券三只实质性违约,2020上半年收入同比腰斩,评级机构将其信用降到“前途无望”的C级。

傅军被迫出售了大量的资产,企图自救,但是这与新华联庞大的资金缺口比起来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这样的问题其实在之前就有预兆,由于疯狂且盲目地多元化,新华联的现金流常年处于吃紧的状态。

且参与投资的公司太多,新华联不可能每个点都抓到,经营不善的也有,贪污腐败的也有,这些公司本身对母公司的输血能力实在过于羸弱。就这样,把鸡蛋放到无数个篮子里,最终还是抓不下,碎了一地。

傅军此人身上有湖南特有的豪爽重义,也正是由于这他在生意初期积累了大量的人脉,也由此能得贵人相助,在他开始做生意时给予了很大的资金上的支持。傅军也有其作为商人的精明的一面,否则也无法将新华联做成如此大的庞然大物。

如今,新华联在风雨飘摇之中,傅军正在寻求战略投资以图自救。在商海浮沉30年的傅军能否力挽狂澜,将这个在悬崖上的巨人拖回正轨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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