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第五季《奇葩说》落下帷幕。

第四季结束后,很多知名选手离开,辩手青黄不接。辩论形式套路化、选题拘泥保守,豆瓣评分从第一季的9.1掉到这一季的7.1。

在略显疲态的辩论节目中,薛兆丰的出现如同一骑奇兵,用他自己的六脉神剑找出了节目的痛点,自成一体。

不少观众感叹,看了这季《奇葩说》,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薛兆丰。​

加入《奇葩说》,重识薛兆丰

节目中,他被其他导师称为“情商黑洞”。他回答不出女友送命题,不认识金马影后周冬雨,不知道“脱单”何意,对于金城武也只是觉得“眼熟”,在众人都沉浸在辩手自述的辛酸故事时,他冷冷地来一句:“不好意思,你跑题了,你说的跟辩题不是一个意思。”

然而,就是这个情商黑洞,让很多观众发现,原来经济学不只是冰冷的数字,不只是亚当斯密提出的“看不见的手”。原来经济学这么有趣,原来我们人生的迷思,都能通过经济学找到答案。

在讨论辩题“房本上要不要加女生名字”时,薛兆丰说:结婚就是办家族企业,签的是一张终生批发的期货合同,双方在进入婚姻这个环节的时候,女方要求男方给一点抵押,为未来婚姻可能出现的问题做一点垫底,做一点保护。这有错吗?

讨论辩题“得知前任得新欢,有个鸡飞狗跳钮可以给他俩的关系制造一点麻烦,要不要按?”,薛教授选择不按。

他说:今天,世界上有70亿人,想象一下有70亿颗绿豆在一个大缸里,有两颗红豆它们是彼此一生中的唯一。把它们放进这个大缸,搅啊搅,它们会碰上吗?短暂的一生可能不会,这是偶然性。而我们的海誓山盟只不过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挑选了一个人。如果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是你一生中的唯一,分了手还要不断地干扰TA的生活,那你对偶然性一定有深深的误解。

他用经济学的道理告诉我们世界的残酷,告诉我们现实的合理性。这是经济学家薛兆丰的理性浪漫,他在节目中不断证实了用经济学的思维来反观人生,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方法论。

在听了那么多的鸡汤后,薛兆丰的出现,让很多奇葩说的观众感觉到了这种带着理性的“反鸡汤”魅力,理性并不意味着自私和冷酷,理性所散发的魅力,是你能结结实实触碰到的安全感。

不少粉丝直呼:薛兆丰,你怼人的样子太性感了!​

​去年,《奇葩说》第四季结束后,马东就向薛兆丰发出邀请,希望薛兆丰能来奇葩说给观众提供新鲜视角。

薛兆丰说:“马老师最开始找我只是讨论选题。”其实,辩题顾问只是马东的说辞,让薛兆丰来当导师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马东很早就听过薛兆丰的课,是他经济学课程的超级用户。他说薛兆丰的经济学能让观众听得懂。

逻辑思维罗振宇也说:“他(薛兆丰)是为数不多的,真的能把话说明白的经济学家。”​

​马东邀请薛兆丰的另一个原因,是希望能吸引到他所能辐射到的圈层受众,如一二线城市35岁左右的人群或某个圈层的意见领袖。

艺恩数据显示,第四季《奇葩说》18-30岁的用户占比39.88%。微博端用户年龄标签中,95后群体比重明显居多,用户偏年轻。

薛兆丰的到来,让《奇葩说》的受众群拓宽不少。第五季开播以来,新用户占比超过半数。而薛兆丰本人便是这半数中的一员。参加节目之前,他从来没有看过《奇葩说》。慢慢,他融入节目,表现也越来越自在。他说:“如果下一季还有邀约、能对《奇葩说》有新的贡献,会考虑再来”。​​

从北大辞职做“网红”

这不是薛兆丰第一次走进大众视野。

在没加入奇葩说之前,他就已经是经济学领域的“明星式”人物。

薛兆丰本科毕业于深圳大学应用数学系,在美国乔治·梅森大学(GMU)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后,奔赴美国西北大学(NU)法学院开始了博士后研究。回国后,就职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并担任北京大学法律经济学研究中心联席主任。

作为学者,过去十年,他发表数百篇经济评论和文章,先后出版了不少经济学专著,包括《经济学的争议》,《商业无边界——反垄断法的经济学革命》、《经济学通识》,以及今年的新书《薛兆丰经济学讲义》。每一本,豆瓣读书评分都在8.2以上,《薛兆丰经济学讲义》更是长居亚马逊图书销售排行榜Top1。​

​当教授,他被国家发展研究院评为“优秀教学奖”,给出了一个受学生欢迎的老师的模板。薛兆丰的课在北大非常受欢迎,学生评价他“总能把复杂的经济学知识通俗化、趣味化”,让还处于入门阶段的学生对经济学产生浓厚兴趣。

2000年,薛兆丰被《新周刊》评为顶尖人物。2006年被《南方人物周刊》评为中国十大青年领袖。

2017年2月,薛兆丰以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法律经济学教授的身份,在知识付费平台“得到”app上开设专栏:《薛兆丰的北大经济学课》。短短半年,课程订阅人数就达到17万。

今年11月,《薛兆丰的经济学课》学员突破30万。按每份199元的价格算,他为平台带来的营收是5970万。​

​薛兆丰自己都说:“对一个经济学课堂来说,这是个意想不到的规模,是一个现象级的事件”。

但看似偶然的现象,其实是必然。

在过去,只有去到北大,才有机会听薛兆丰讲课,知识付费打破了用户的地域局限,让所有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有机会感受经济学的魅力,同时,也让薛兆丰的影响力成倍扩大。

他始终认为,经济学不只是一门象牙塔里的学科,而且是一种思维方式。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看问题,会得到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看待事物的方式。

但,成名是把双刃剑。​

​借助知识付费的风口,薛兆丰很快就成了“网红经济学家”。“网红”和“经济学家”,这两个单独拎出来都中性的词,结合在一起却有些荒诞。“网红”一词,足以否定“经济学家”的光环。

百度搜索薛兆丰,有很多不太正面的词条,如“薛兆丰根本不懂经济学”、“薛兆丰和张五常交恶”,同僚的质疑似乎从未走远。

2013年,加拿大渥太华大学经济学副教授张永璟在微博发声:我是薛留美期间同窗,主要研究方向是他号称的研究方向之一的“公共选择”,而他读的法与经济学课程也是我的主导师所主持,所以对他很熟悉。实事求是的说,薛的政治经济学并没有系统学习过,基本上就是在对着概念查字典,所以闹了不少笑话。我批薛,不光是因为他到处显摆,更是因为他冒充我们公共选择专业的学术牛人,在外面胡说八道。

随着薛兆丰的受关注度越来越高,2018年,同为北京大学国家发展院的教授、国内知名度更大的经济学家汪丁丁,又公开批判:薛兆丰像“没有毕业的经济系学生”。​

​汪丁丁认为,知识是分层次的,一流知识是圣洁的,是普通人买不到的。“一流知识难以理解,它只服从根本重要性的准确表达,而绝少服从愿意付费的大众根据市场交换原则而预期的通俗化标准。”

但在薛兆丰看来:知识的深浅轻重,是以理解现实问题为导向、以解决现实问题为准绳的。没有什么知识天生就高人一等。有些学者,有意无意地把生搬硬套、囫囵吞枣和故弄玄虚当成做学问的一种境界。而我相信,哪怕再深奥的知识,也能够清晰地表达出来。

薛兆丰的话落地有声。

去年春节跟刚过,他就向北京大学国家发展院提交辞职报告。他看重知识付费,因为他认为:“正儿八经的学位教育,只占所有教育当中一个很小的比例。今天任何一个卓有成效的学术领域,其实都是过去一代代学者,不断进行跨界研究和探索的结果。连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是在他当专利局职员的时候,用业余的碎片化时间完成的”。​

用经济学的逻辑推广经济学

付费经济学课程在互联网平台上收获 30 多万用户,而同样以普及经济学知识为使命、凝聚了一批包括张维迎、陈志武、梁建章等大咖的公益组织——人文经济学会,几年来却一直不温不火。​

​很多人知道薛兆丰在得到上的经济学课程,却鲜有人听过人文经济学会。

很大的原因是,学会按照公益的逻辑在做事,天然的道德优越感让其效率低下。而薛兆丰的经济学课程按照经济规律做事,一切以用户为中心去设计产品。

在自由市场中,制造一个产品的目的是让用户买单,而要让更多人买单,就必须极其关注用户,从用户的出发点研究产品。同时,也会极其关注效率,有更强的动力去寻求最有效的平台合作。

商业利益和用户所获的价值构成了一个双赢的完美闭环:薛兆丰努力做好其经济学课程让学员满意;学员通过购买行为给平台回馈。​

​如果只是随便动动嘴皮子,薛兆丰的经济学课程不会这么受欢迎。

去年8月,同在得到APP授课的罗永浩,宣布停更《罗永浩的专业课》。理由是:“我严重低估了得到专栏的工作量,以及得到团队对质量和规范的高标准。这三个月每天在公司的十几个小时工作之后,再用平均四到六个小时写稿和录音(之前错误估算的预期是每天两三个小时)。”

罗永浩停更得到专栏三个月后,在另一个知识付费APP分答运营了两个多月社区的Papi酱也发布声明宣布停更。声明指出,由于在社区里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远远超过了此前的预估,导致Papi酱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不得已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充满遗憾和歉意的决定”。​

​知识付费绝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的事。而薛兆丰课程在“得到”互动区几千万字的用户留言,就充分说明了用户对其课程的认可。

后记:

1968年出生的薛兆丰,如今已人过半百“知天命”。

面对如今的网络和移动支付时代,他似乎比其他学者更加包容和从容。

对于“网红”这个身份,薛兆丰很矛盾,“我现在的名气是没有用的,反而占了时间精力”。但他又希望自己真的红起来,社会上更多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希望传播和交流思想,传播经济学,即便他已知思想改变世界的可能性何等的低。

这让人想到另一位伟大的科学家霍金。​

​他生前7次客串《生活大爆炸》;在美剧《星际迷航:下一代》中扮演他自己,与牛顿、爱因斯坦一起打牌;为喜剧动画片《辛普森一家》、《飞出个未来》中自己的卡通形象配音······唯一的目的是传播科学,“让科学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无论是小学生、政客还是拿退休金的老人。”他相信,“当你把科学带到人的生活中,你也开始把人带到科学领域中来。这对于你我,以至于这个世界来说,都很重要。”

我们热衷于看到薛兆丰这样的学者,放下身段,带上知识,用大众可以接受、容易接受的方式传递知识和智慧。这是我们期待的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的模样。​

​而薛兆丰不应是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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