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导演焦波：在泥土里种植故事 小人物折射社会大视野

法制晚报·看法新闻（记者 张恩杰）因先后拍摄了《俺爹俺娘》、《乡村里的中国》等农村题材纪录片的中央新影导演焦波被网友们热情地称呼为“农夫导演”。就在昨日上午的北京市第二届纪实影像周之“导演的功课——纪录片导演应具备的自我修养”论坛上，焦波谈及创作，称他在泥土里种植故事，随着农作物的生长也诞生着他执导的影片。农作物生长需要一年，他的影片起码也需要一年。他就用这种方式来拍纪录片、做导演。

摄/记者 张恩杰

谈情感：跪着拍摄《俺爹俺娘》 用一辈子来读母亲

法制晚报·看法新闻记者现场留意到，焦波开场白第一句话就是他很认可“农夫导演”这个称号，也特别珍惜。“现在我虽然穿得花枝招展的，而且带了一个十块钱的手链，但是这些外表可能都掩饰不了我身上那种农民的伟大气度。这种可贵的在泥土里生长的东西，踏踏实实做成一个农民，我觉得这才是我理想中的导演。”焦波坦言道。

他称之所以有这种理念，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得益于当农民。种过庄稼，当过老师，做过记者。这些经历让他很熟悉了解农民，也深刻的眷恋着农民。为此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乡村游走。

“拍摄《俺爹俺娘》，我一个月必须回去一次，在他们身边跪着，爬着给他们拍。实际上就是说我在娘的肚子里有十个月的孕育时间，自我出生后却要用一辈子来解读她。她像一本书一样，让我永远读不完。尽管拍了三十年，爹娘走了我觉得还是遗憾，没有把她解读得很清楚！”论坛上，焦波分享了这段创作背后的心路历程。

在他看来，影像语言在实践当中必须要有故事，最形象的可能他会很挑剔，但是拍《俺爹俺娘》他没法挑剔。在他的眼中爹娘是最伟大的！爹是男人的气质，娘是女人温柔的气质。为此他带着这种情感拍摄此片，融入他所要表达的东西。

论创作：选好了有故事的主人公 影片就成功了一大半

“在拍其他片子的时候我觉得往往就是凭感觉，可能众里寻他千百度，一下子一眼之间就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当然我觉得也可能是这么多年来一种对影像语言的把控，或者总是在照相机里面在琢磨人，在琢磨他的形象，内心的一些东西。”焦波如是说，这六年来他拍了八部片子，选的主人公都很准，他觉得他适不适合进入他的镜头，从对方眼睛及心里面，或者跟其交流几分钟，甚至几个小时，觉得其有故事，就马上他能对他胃口。

焦波还称，他给他的团队成员上课，教他们发现和追踪生活当中发生的故事，用一个个小的情节发展来推动故事。给自己套一个锁链，尽量不用解说词，而是用这种事态的发展，人物语言的魅力来结构故事，到最后用故事的高潮来完美故事。他认为选好了有故事有潜力的主人公再开拍，影片就会成功一大半。

论坛会上，焦波还透露，他收养了六个孤儿，教他们摄影摄像。这无形中承担了父亲与老师的双重角色。他们跟着他已有六年时间，有的从十五岁跟到现在，农村院子是他们的家。作为家长，有时候他很盛气凌人，有时候又和颜悦色，更有时候他感到无奈，因为这些孩子在他身边撒娇；同样作为老师，他给这些学生灌输拍摄技术知识，有时候气得摔桌子砸板凳，但他也会注意汲取年青人身上一些青春的东西，比如，比较有创意的理念等等。

对于论坛上有其他导演分享的先写剧本，搞大的文字方面的调查论述。焦波表示，他一般不会这样操作，于是在流程上始终是一个短板。就是凭着一种感觉，按照故事的发展一步一步的来凑情节。今天拍到一个好情节就马上剪出来，始终不知道到最后结尾在哪里。所以用这种流程来呈现一部片子，往往所花费的时间特别长。

议乡土：夫妻俏皮斗嘴邻里冲突 农村小人物折射大视野

法制晚报·看法新闻记者留意到，焦波执导的《乡村里的中国》获得了第1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纪录片大奖。与《舌尖上的中国》这种写尽神州大地美食佳肴所不同的是，该片却从小处切口，重点关注了鲁中某乡村几户农家，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夫妻之间的俏皮斗嘴，父子之间的复杂情感，邻里之间的激烈冲突，干群之间的互信缺失。从某种程度上，以小见大的触摸到现今中国农村的现实。

比如，片中有这一段故事情节，驻村干部来到了村庄，他想通过行动给这个小村庄带来一些新气象，修路、建小广场、设宣传栏，挡路的几棵树被无情的伐倒，引起了村民的不满。树是村民的私有财产，片中并未表现发怒的村民面对财产损失后应该得到何种补偿，村里的领导也未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没有一个理性的沟通渠道，双方只是充满粗暴的对抗。

值得一提的是，该片中的一农村诗人，则令焦波很受触动。“他从小就写文章，三四十年也没有发表过。我去采访他的时候，他说，‘从窗外，从门框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撒在地上的光影，就在光影上写字。每当在这上面挥毫泼墨的时候，身心完全沉浸在这个光影的享受之中，什么困难包括我老婆那无尽的唠叨全部不在我的心里面……’”

这在焦波看来，这人不是农民，而是真正的诗人，有很高的诗词艺术水平。但当他向这诗人的妻子沟通时，却被其说出口成章的一句话彻底震惊，“焦老师，千万别提这个事，我俩这一辈子就是个战争片。”焦波表示，该女子大字不识几个，却能说出如此生动形象地话语。这促使他想跟拍这个战争片，就跟该女子商量，能否在她家跟拍一年，尤其是她们发生激烈战争的时。该女子说没问题，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这让焦波彻底无语。

农村人就是这样很爽朗朴实的性格，通过对这两口子无休止的争吵，焦波用镜头真实再现了乡村里的中国人的面貌。接受法晚记者采访时，焦波表示，他会继续捕捉农村农民选题，在泥土里种植故事，随着农作物的生长也诞生着他执导的影片。他还将目光投向农民工，拍摄了《出山记》后，现在接着又拍《进城记》。他要通过农村小人物来折射社会大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