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王朝在雅鲁藏布江南岸的雅隆河谷地区崛起,宋、赞、建浦继位后,合并了杨、苏等周边势力。

约于644年(贞观十八年),完成了一统西藏高原的伟业。

贞观九年的东亚版图

作为亚洲乃至世界海拔最高的地区,青藏高原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高原的边缘则高山环绕,峡谷深切。

北方的昆仑山脉、南方的喜马拉雅山脉、西方的喀喇昆仑山脉、东方的横断山脉,将藏北高原、藏南谷地、喜马拉雅山地、藏东横断山地等四大地貌单元,包裹成一个巨大而独立的地理单元。

基于地理上的特点,很多人都天然的认为,西藏是一处被群山封闭起来的秘境。

藏民族独特的文化特征,源于其封闭的地理特点。甚至,很多藏族同胞都秉持这一观点。

其实,西藏地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封闭,而塑造西藏文化的过程中,与周边文化现象的不断交融,恰恰是藏文化独特性的重要来源。

我将用几篇互相关联的文章,阐述吐蕃王朝(公元七至九世纪)时期,青藏高原四个大方向上的交通干线,以及流动在这些交通干线的商品和文化!

1、东北方向——“唐蕃古道”和“尼蕃古道”;

2、东、东南方向——通南诏国和川西的道路(茶马古道)。

3、西北方向——阿里地区穿羌塘高原,通向新疆南疆的道路(克里雅古道、克里阳古道、桑株古道);

4、西、西南方向——通中亚、南亚、西亚的道路(勃律道、罽宾道);

以此来说明,身处阿拉伯文化、印度文化和中华文化结合地带的吐蕃,曾有一段兼收并蓄、吸纳改良的阶段。

一、东北方向的“唐蕃古道”,极其延伸段“吐蕃——泥婆罗”通路。

唐蕃古道是吐蕃所有通道中最重要的一条,以上论断并不源于我是个汉族,带有某种虚幻的民族自豪感。

而是因为唐蕃古道上流动的,绝不仅限于唐蕃两国的官员。虽然,两国官员往来确实很频繁。

有学者曾对唐蕃的使臣互访做过统计,在两国二百年交往史上,使臣往来多达290多次,唐使100多次,蕃使180多次(谭立人、周原孙—《唐蕃交聘表》)。

换言之,每年唐蕃古道上,都至少有一队使臣在艰难跋涉。两国往来密切时,使臣往返几乎连踵而至。

但古道上流动更频繁的是物资、技术和文化,吐蕃王朝的官阶告身、律法、天文历算、藏医、乃至造纸、制墨、烧陶等技术,全都深受唐朝文化的影响。因此,才使汉藏文化变得你中有我、密不可分。

唐蕃古道大略上可以分成东、西两段,东段的大体走向是:长安,经凤翔(陕西宝鸡)、陇州(陕西陇县)、秦州(甘肃天水)、渭州(甘肃陇西县)、临州、河州(或兰州)、鄯州(今青海乐都)。

西段就是从鄯州到拉萨的路程,但因相比于东段,皆在唐朝境内记载颇多,西段多在吐蕃控制区,史料记载弥漫不清。

但从大方向上可知,古道应至少经过玛多、玉树、杂多、那曲,再到拉萨。

很多人都将这条“汉藏金桥”(五世达赖喇嘛语),归功于由文成公主出嫁而开辟。

但可以很肯定的说,“唐蕃古道”发端的时间,应远早于文成公主。

在公主出嫁前,吐蕃使臣曾三次入长安求亲,一次唐使回访拉萨,走的肯定就是唐蕃古道的线路。

但文成公主走过后,唐蕃古道的等级意义,确实得到了迅速提升。由之前的民间商道,演变为两国使臣奔行的“官途”。

据《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记载,自从文成公主入藏后(贞观十五年,641年),汉僧取此路入天竺求法的人明显增多。

而玄奘西天取经时(贞观五年,631年),所选道路是贯通西域的“丝绸之路”,恰好绕过了青藏高原。

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公主出嫁前,唐蕃古道在人们心中的道路等级很低。有可能尚不如路途虽远,但相对较成熟的丝绸之路顺畅。

另外,成为“官途”后的唐蕃古道,似乎出现了驿站的设置。

从《新唐书·地理志》和《新唐书·吐蕃传》的记载来看,“唐使入蕃,公主每迎劳于此”、“唐使至,赞普每慰劳于此”、“唐使至,吐蕃宰相每遣使迎候于此”。

吐蕃既然经常在某几个固定地点迎候唐使,而不设置驿站,是不符合常理的。

因此,藏史里关于鹘莽驿、突录济驿、农歌驿记载,应当都是吐蕃官方人员管理,并有驻军的驿站设置。

这些驿站的设置,对保证人员流动的安全、高效裨益甚大,也促使其成了商贾和僧人趋之若鹜的通途。

当然,可以想见吐蕃向青海、河陇的拓展,也应由此路而来。

所以,这条通向唐朝腹地的道路,应该是已确知所有进藏道路中,等级最高、路况最完善的通道,并成元、明、清三代,沟通汉藏通路的基础。

二、唐蕃古道的延伸段,“吐蕃——泥婆罗”道。

唐蕃古道到达拉萨后,并没有终止,而是继续向南延伸,经日喀则地区,取道芒域贡塘(吉隆沟),一直延伸到了泥婆罗(尼泊尔)。

和唐蕃古道一样,“蕃泥古道”也不出意外的,被归功于入嫁吐蕃的赤尊公主。

但和文成公主道理一样,吐蕃和泥婆罗的交往古已有之。作为一度去天竺的必经之地,“蕃泥古道”由赤尊公主入藏而始是不太客观的。 同样,唐使王玄策无意中发现“蕃泥古道”,也一样不符合逻辑。

泥婆罗作为吐蕃的属国,藏史上屡见“赞普驻于此地”的记载,且吐蕃王室成员曾一度担任泥婆罗国王。

两国间的交通,应该相当便捷且重要,否则吐蕃赞普不会经常去泥婆罗的行宫。

另外,这条沟通南亚、中亚的捷径,也成了文化交流的通道。吞米桑布扎的天竺求学之路由此南去,而寂护、莲花生等大师的传法脚步由此北来。

如果将“唐蕃古道”和“蕃泥古道”连成一体,那对西藏文化影响最深远的南、北两极便出现了。

南方文明影响了,西藏的文字和精神领域,而北方文明则主导着,西藏的科技和生活方式(包括政治结构)。

“唐蕃古道”和“蕃泥古道”贯通后,实际上将唐朝和天竺连接在了一起,极大的方便了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

此前,唐朝僧人赴天竺学经和使节往来多取道古丝路龟兹道,此路需绕行吐火罗、大小勃律(帕米尔高原)经由疏勒、龟兹到达长安,由于路途遥远,往返竟需花费4年。

而“唐竺古道”贯通后,玄照法师赴天竺习经后,经吐蕃拜见文成公主后归唐,“巡涉西蕃而至东夏(唐),以九月而至部,正月便到洛阳”其整个行程仅用了4个多月的时间。

另外,王玄策从天竺出访归来,在带回了10位制糖工匠。他们在江南用“竹甑法”制出了颜色较浅亮的精沙粒糖。自此,天竺制糖法也在中华落地生根,并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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